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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约定（第1页）

“哎？你会日语吗”

村上佑好像并没有听出来林野话里暗暗的讽刺，直接问道。

“是的，会说也会写，毕竟实在跟汉字太像了嘛，很容易就学会了。”林野又是绵里藏针的说道。

“是吗？林桑真不愧是华语文学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还真是博学呢，嘴皮子也很厉害啊。”

村上佑终于听出来了林野话里话外的暗讽，也是不甘示弱人的反击道。

而在一旁的程明听到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也是头大，不明白怎么两人突然好好的就顶上了，难道是因为把林野临时叫过来他生气了？他想不明白。

而此时林野内心却很明白，与约会被打扰无关，他一开始也本来对这两个小日子并无偏见，但是当他听到内藤湖南的名字和京都学派的一刻，一股无名火就起来了。

内藤湖南，ないとうこなん，本名虎次郎，字炳卿，号湖南，是日本近代中国学的重要学者，曾任京都大学东洋史学讲座教授二十年，与同事狩野直喜、桑原骘藏组成的“京都学派”成为扬汉学的重要学派。

在京都帝大从教期间，他以中国史为中心，在清朝史、中国边疆史的研究与相关资料的收集和整理、中国上古史、中国绘画史、敦煌史等领域，都有着相当数量的作品问世。

客观地说，内藤湖南不仅史学功底深厚，在中国古籍史料考据、中国社会性质与历史分期、中国文化展与变动趋势等领域的研究，都颇具见解——诸如“宋代近世说”、“文化中心移动说”等理论，直到今天也有着较强的影响力。再加上他儒学造诣、诗词和书画的鉴赏水平均属上乘。

因此，一直有着“中国学泰斗”、“东方学巨匠”的美誉。然而身为“中国通”的他，对于近代中国的态度，一直都谈不上友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也不为过。

1914年，内藤湖南打着“完全代替中国人、为中国而写”的《中国论》一书，正式出版行。

而在《中国论》一书中，内藤湖南赤裸裸地指出，民国“未来二十年左右，绝无国防的必要”。

先，他认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实在太差。他在文中指出，“沙俄、英吉利侵略蒙古和xZ，中国绝无兵力与之对抗”，“若日本或俄国决心灭之（中国），则（中国）根本无法抵抗”。

因此，中国“对于外国，没有维持军备的必要”，即使“完全废弃国防，其被侵略的土地也是有限的，绝不会有完全丧失独立的危险”。

然而中国一旦放弃国防，必然导致国门大开。那么问题来了，“没有防守”的中国，又该如何保障国家安全，统筹国家各项事务的有效管理呢？对此，内藤湖南提出了“中国只有接受国际管理，才能长治久安”的暴论。

1916年6月，内藤湖南在《中国研究》上表了”中国的政治”一文。他在文中特别强调，“中国最好是由日本人管理。”

内藤湖南本是造诣深厚的汉学家，但他利用自己对华的充分了解，成为战前日本侵华国策的智囊，建立了一套对华扩张有理的理论体系，可以称为战犯人物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的直系后代，林野自然不会给予他什么好脸色。

面对林野突如其来的针对，村上佑也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早就听说了林桑对汉学，特别是汉赋化用现代汉语作为写作语言的厉害，不巧，我从小热爱汉学，家学渊源自是不比中华古典文化研究的学者差。

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关注华语文学，然而自汪曾祺先生之后，再难以见到能重建汉语魅力的作家，我本想来华之后，运用自身所学，重建有汉学传统的语言，不想来晚一步，被林桑专美于前。

《竹峰寺》我来华前专门品读过，确实写得有汉赋风度，但是我自认为并不比林桑差，这次我访学其间，也将创作一部能再现汉学魅力的作品，希望林桑不吝赐教。”

村上佑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听到最后，林野总算听明白了，不就是来摆擂台嘛，谁怕谁啊。

但是光这么比没意思，一个外国人来说要和你比谁对汉语的理解深，来写一部作品，即使他是所谓的汉学世家，对林野来说赢了也没劲。

于是他转念一想，转头对村上佑说道

“和你一个外国人比汉学，我觉得赢了也不光彩。”说完他不顾村上佑的怒目而视，接着说道

“我自问也对你们日本文化最为世界熟知的物哀美学有所了解，那也是你们的文化精髓之一，前有川端康成的《雪国》、横光利一的《太阳》，后有宫本辉的《萤川》《泥河》，“白桦派”、“新感觉派”从崛起走向成熟，再到现在已经成为你们对世界打出的名片之一，

我和你一样啊村上君，近年来我真是可惜你们日本文坛自宫本辉前辈之后，再没有这种继承和扬物哀美学的作品，我正好也对这个很感兴趣，想帮着你们日本文坛指导一下，如何挥自身传统文化美学呢。

这样吧村上君，我也用新感觉派的手法，来写一部继承“新感觉派”的现代作品，你呢就按你的想法写你继承汉学文化的作品。我们各自表在当地杂志中，看看两国评论家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作品的。

如何？”

说完，林野转过脸对着正在怒火中村上佑，毫不闪避的对视过去。

“好，我觉得很好嘛，年轻人就该有锋芒，林野你们两个都是两国优秀年轻作家的杰出代表，你们都有志气以他国的文化作为自身的养料，写出有异域文化精髓的作品，如果成功，这也是我们交流的成果之一。”

没有等到村上佑的回答，插进来讲话的是文学院的副院长董昌明，他还没等两人有所反应，就转头对千野拓政说道。

“教授，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我们就任凭他们自己挥，看看究竟能创作出什么样的作品，不要去干涉他们，如何？”

林野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院长董昌明这是在帮他们定下约定，不以双方背后的关系为对方或自己的作品增减影响力，一切全凭作品说话。

不过这样难道不会给早稻田和中大的交流生计划带来不好的影响吗？而且他怎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呢？不怕输了吗？这么冲动的决定不像是他一个管理层会干的啊。

结果还没等林野反应过来，千野拓政严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有意思，正如您所说，我想年轻人的碰撞也许更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呢，我非常同意您的建议，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千野拓政就硬拉着还不想走的村上佑，回到入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