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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弗里德曼篇记忆的残酷性（第1页）

“……？”

罗兰缓缓睁开眼睛，却现自己并没有和预想的一样坠下悬崖，而是安然无恙地坐在刚刚的山路上。他站起身来观察四周，却只看到了满脸汗珠的约瑟夫和已经被打开的第三信标存放点。

他刚想说些什么，才开口却被约瑟夫打断。“md……你这家伙今天抽什么风啊，好端端的往悬崖那边走什么走？要不是我反应快捞了你一把，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只是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罗兰移开视线，尽量不去直视约瑟夫的眼睛，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后就准备离开这里去找下一个信标。“去哪儿？我救了你一命，好歹也说声谢谢吧？”约瑟夫也撑起身子站起来，拦住了罗兰的去路。“……谢谢。还有，第四信标的标注位置是错的，刚刚我去过了。”“你确定不是你没找到？”“确定。”

约瑟夫看着罗兰离开的背影，暗暗“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啊……不过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找第二信标了？”他掏出地图，比照了一下方向，“果然没错……看来我也得快点了。”容不得他多想，按照现在的进度，他也只能快点赶到第二信标的所在处。

……

已经是晚上了。

约瑟夫支起帐篷，顺手又去捡了一堆石头围成圈，在圈里生起一堆篝火。他面对着篝火坐下去，静静看着火焰在他眼前跳动。“第二信标的位置也太远了……天都黑了也没找到。”火光倒映在他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作祟一般，他也在这火焰里看到了些许幻觉。“父亲……母亲……艾琳娜还活着哦。我也……”

……

“哟，麦德伦！做什么呢？看你对着这些东西做了两天了。”“哦，艾迪亚不是也到了上三年级的年纪了吗，给他做个小书柜，方便他把学校的教材啊自己的课外书啊都放在里面。”“真不愧是咱们弗里德曼西郊最厉害的木匠啊……做的可真好。对了，你太太最近怎么样？不是快生产了吗？”“对啊，海拉最近过得也不错，多谢关心啦。”“嗨，都是街坊邻居，关心一下应该的。那我先走啦。”“慢走！”

“爸爸，威瑟叔叔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艾迪亚？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不过就是关于你妈妈的事儿……对了，你要当哥哥了，开心吗？”“开心！”“开心就好。回去吧，爸爸还要干活儿，这儿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嗯！”

……

“恭喜，麦德伦先生！是个女孩，母女平安。”“太好了……太好了……海拉现在如何？”“夫人现在还在休息，一切状况良好。”“那就好。能让我看看孩子吗？”“可以，这边走。”

“爸爸，我也想去看看妹妹。”“可以，不过艾迪亚可得小心别走丢了哦。”

……

“真可爱……海拉，你觉得，给她取什么名字好？”“嗯……我也拿不定主意，要不然，让艾迪亚决定吧？”“艾迪亚？让他一个孩子决定？”“不是也挺好的吗？要是说文学这方面，你我懂的恐怕都没有他多。”“……那就这样，我去找他……他现在应该在房间里看书呢吧？”

“爸爸，怎么了？”“艾迪亚，爸爸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要写一个故事，你会给故事里的女主角取什么名字呢？”“……嘿嘿，爸爸是不是想让我给妹妹取名字啊？”“啊？啊……你要是这么觉得……”“就叫艾琳娜吧。”“艾琳娜？”“嗯。我最近在看故事书，里面的女主角就叫艾琳娜。她很厉害，我也想让妹妹像她一样，至少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

“快看那边！”“着火了！”“是麦德伦他们家！”“快去救火！我去找卫兵！”

“艾迪亚！带着妹妹快跑！”“要走咱们一起走！”“爸爸要去找妈妈，你先带妹妹去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们！快点！”“嗯……爸爸你一定要快点带妈妈出来……”

“房梁烧塌了！”“看到他们家人了吗？！”“没有……啊！那边有人！有人要掉下去了！”“是海拉！快、快去救人啊！”“麦德伦呢？！还有他们家那两个孩子，都去哪儿了？！”

“来不及了……”

……

“……昨日夜晚22时左右，弗里德曼西郊生一起火灾事故。经鉴定与周边民众辨认，生火灾的房屋系木匠麦德伦·费诺玛尼亚的居所。事故造成房主麦德伦·费诺玛尼亚与其妻子海拉·费诺玛尼亚死亡，其子艾迪亚·费诺玛尼亚与其女艾琳娜·费诺玛尼亚下落不明。……”

……

约瑟夫的记忆读到这里就被自己强行打断了。他很清楚，就算没看到那篇报道，从其他人的反应里推断，他也能知道当时自己的父母并没能活下来。在这之后，一无所有的他和妹妹变成了只能在书里见到的流浪儿，生活上的各方面都要靠西郊的邻居接济。还好，父亲的故交威瑟是个生活拮据但心眼不坏的人，几乎每星期他都会给两兄妹送去些生活必需品。但好景不长，火灾生的两年后，威瑟就去世了，他也只能一个人带着妹妹去其他地方谋生。再往后，就是他总是去偷听学院的课，总是被人现，也总是被那些调皮的学生嘲笑为“乞丐”“偷艺的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藏经院当时的哲学教授带走收为学徒，最后在十八岁那年被破格授予了“藏经院哲学学者”的称号。

“……威瑟先生……如果他能看到我，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哎。”约瑟夫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怀表——里面装着的是他和妹妹在他十八岁那年拍的照片。他静静看着火光照耀下的相片，看着下面自己的签名——“Joseph&a1ina”。也许自己会从“艾迪亚”变成“约瑟夫”是一次不负责的举动导致的直接结果——但那是他妹妹最喜欢的小说人物的名字。妹妹很崇拜这个叫“约瑟夫”的英雄，于是自己就把名字变成了她的英雄。就算是现在，妹妹也依旧崇拜着他，于是他必须在妹妹面前让自己尽可能符合“英雄”的形象。但对于其他情况，为了不再被人嘲笑，他必须在这个重视知识的城邦里变成人人称道的全才，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心服口服。

这种“为了不被人看不起，自己就要不留情面的在学识上碾压对方”的心理已经持续了很久。约瑟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其他人的眼里变成了一个自大狂的——可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点毛毛雨，根本伤不了他。在他看来，自大总比自卑好。他依旧保持着这种心态对待一切想挑战他的学者……就算是“翎鸮之降”，他也必须要零封对手。

直到罗兰也被认可作了藏经院的学者。

约瑟夫很清楚的知道，论天赋，罗兰是在他之上的，而他要盖过罗兰，就必须要更为努力。于是他更努力的钻研书本上的知识，让自己至少在学识方面比罗兰强。尽管罗兰一直没有要和他叫板的意思，但他潜意识里依旧当他是个对手——直到今天，这份潜意识里的感觉终于变成了现实。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赢下这一局，但他必须赢。

“……算了，睡觉吧。明天还要继续找第二信标。”约瑟夫站起身来，灭掉自己点起来的篝火，钻进帐篷里准备睡觉。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野兽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