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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排位之争上（第1页）

此人正是华季堂。自与马邑谢康途互通之后，生意做得更大。然而华季堂深谙商道，更懂人性，从来不显山露水，平日出入，白巾包头，衣有污渍，往往自驱马车运送货物，加之亲善友邻，行事低调，逐渐在利人市有了人望。

下午，永昌商肆前站满了人，都来听华掌柜说故事。头戴毡帽的胡人也掺杂其中。华季堂不慌不忙，命伙计端出热腾腾的胡饼，饥者可随便取用。有老人、孩童、乞丐来取，华季堂照样热情款待。后来取食者太多，只得在店铺外支了炉灶，两名伙计轮番烤饼，一名伙计舀水侍候。人们边听他讲长孙名谱上人物的故事边饮水吃饼，店内物品随即抢购一空。

如此数日，长安坊间终于把名谱上的人物记熟，少年李靖之名随之传遍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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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七月，酷热难耐，只有清晨凉风习习。这日卯时末，杨坚在寝宫梳洗完毕，问当值的千牛备身李渊：“叔德，季晟作这天下武力名谱，朝野传得沸沸扬扬，究竟是何用意？”

李渊躬身道：“下臣愚陋，岂知长孙将军用意？”

杨坚命杨雄入见，如是问询。杨雄道：“此事该问长孙将军。”

杨坚瞧了他一眼：“阿雄做了郡王、左卫大将军，也与朕离心了。朕传季晟问话还不简单？朕是在问你。”

杨雄赶紧下拜：“陛下下问，微臣只能妄言。当今南北一统，诸国来朝。长孙将军作天下武力名谱评出二十四人，亦将西域、突厥、岭南、高丽纳入。大隋疆域之上，不论年齿，不拘官民僧道，只论个人战力。总体而言，仍是大隋高手居多。季晟将军公布此谱，下臣以为用意有三：其一，大隋人才济济，高手众多，外邦不敢轻易入侵；其二，南北一统，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谱上之人，朝廷当礼贤下士，若能为国效力最佳，就算不愿，也能有所防备；其三，此谱一出，必引排名争端，排名在后者，恐怕要寻在前者比武。如此一来，更能显出真实战力，利于朝廷筹谋。”

杨坚斜睨杨雄：“阿雄，朕听闻你得知排名第二十一，拔剑削去小指，可有此事？”

杨雄不敢抬头，将左手压在地上，让袖袍遮住用布巾捆扎的手掌。

杨坚回身坐在御榻上，沉声道：“方才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然而你任左卫大将军后，逐渐有些骄矜。朝野传闻，本朝有四贵：尚书左仆射高颎、尚书右仆射兼吏部尚书苏威、左卫大将军杨雄、右卫大将军领京兆尹虞庆则。真是了不起，左右丞相，左右大将军，文武争驰，权势滔天啊。”

杨雄吓得两股战栗，赶紧伏拜在地：“陛下所责，微臣全部领受。所谓朝中四贵之说，定是谗言，臣是杨家子弟，概无尺寸之功，全赖陛下栽培。若有过失，请陛下重罚，阿雄甘愿领罪。”

杨坚道：“这些年你护卫宫城还算得力。但你既是郡王、大将军，何必在意谱上排名？朕年轻时也喜舞刀弄剑，然而治国理政得靠脑子，不是手上功夫。你也不必惊惶，只须稍作收敛就好。起来吧。”

杨雄诺诺连声。退出后，心头郁闷，无处泄，骑马直奔城东常乐坊萧摩诃府第。

萧摩诃降隋后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食禄不缺，然而终是郁郁。守卫来报，广平郡王、左卫大将军杨雄到府，便开大门拜迎。杨雄下马回完礼，直言道：“萧将军，今日到府并无别事，只求闭门比剑。”

萧摩诃此时年已五十七岁，须白了一半，已显老态。他施礼道：“杨大将军贵为郡王，当朝从一品，真的在意长孙晟作的劳什子名谱？长孙将军把我排在第十七，那个突厥第一勇士咄6暂且不说，我们萧家女流萧琼竟名列第十五，岂非笑谈？因而当真不得，当真不得。”

杨雄道：“我等习武之人，终竟难以免俗，与职级品爵无关。今日我是杨雄，你是萧摩诃，你年长我八岁，我让你三招。”

萧摩诃道：“若是真要比，你应当去找来护儿，他排名第十八。战败第十八，才有资格挑战第十七。”

杨雄道：“今日只找你公平比斗，望将军不必推辞。”

萧摩诃身后一个声音说：“既然广平王有雅兴，萧将军何不答允？都是大隋重臣，谁胜谁负，自家人切磋罢了，又有何妨？”

杨雄抬头一看，是一位十四五岁、头戴金冠的英武少年。正是汉王杨谅。

杨雄行了臣子之礼，被杨谅上前扶住：“皇叔，自家人不必多礼。萧将军是江南第一名将，屡遭贺若弼轻慢，又被君臣讥讽，着实郁闷。如今寰宇归一，都是圣上爱臣，不宜有分别之心。今日我作证，皇叔与萧将军友情过招，不许伤了和气。”

萧摩诃行礼道：“多谢汉王垂爱，臣谨遵王命。杨将军，请。”

于是关起大门，命闲杂人等回避，杨萧二人持剑立于中庭，杨谅观战。

杨雄先拔剑。剑一出鞘，寒芒闪耀，隐隐有钟磬之音。萧摩诃道：“好剑！若是我猜得不错，此剑应是上古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名曰‘龙渊’。”

杨雄道：“萧将军好眼力！不知将军所用何剑？”

萧摩诃哂然一笑：“原有宝剑湛卢，已被贺若弼夺去，如今只有这寻常佩剑。”说罢解下长剑，抽出，扔掉木鞘。那剑长三尺，精钢所铸，极为寻常。

杨雄道：“贺若将军与我略有交情，若求公平，待我讨回湛卢，再来决斗。”

萧摩诃笑道：“长孙晟作的是名谱，而非兵谱。杨将军只管出招。”

杨雄再不答话，凝神聚气，举剑平平一刺，力道浑厚，隐然有风雷之声。萧摩诃战败降隋后一直心情郁郁，这杨雄是大隋皇帝御前第一高手，击败此人也可暂解心头之气。于是斜斜刺出一剑，直指杨雄左肋，疾如闪电。杨雄只得回剑防护。

二人你来我往。杨雄仗着宝剑在手，专找萧摩诃的剑硬碰，意图折断他的兵器。然而萧摩诃毕竟是江南第一将，运剑在手，攻守有度。待斗到第九招，突然回身一剑，剑尖抵在杨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