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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邻居（第1页）

接下来又是几周平淡无奇的日子，这几周最大的改变就是下班回家的时间提前了，心情也仿佛变好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又是一个晴朗的周六上午，许佳打开冰箱看下里面的库存，一颗不那么新鲜的西兰花躺在最下层，中间那层还有几根蔫了吧唧的大葱，剩下的都是各种装酱料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听啤酒。冷冻室里除了半袋冻水饺、几块鸡翅也没有其他的了。她需要去市采购点东西，确保周末不用只吃那可怜巴巴的西兰花。市在小区南门马路对面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她出了南门，又看见了昨晚和晓芳出去吃饭路过的那个咖啡店，这是离家最近的一家，酒红色的招牌，外面还摆着几张桌子。她改了计划，时间还早，先去喝杯咖啡吧。9月中旬的BJ，白天的气温还是很高的，她想喝冰咖啡。柜台前还有一位客人在点餐，一个3o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浅蓝色条纹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很快到许佳了。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过11点，店里客人寥寥无几，除了刚刚的那个男人，在靠墙的一张小圆桌边还坐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女生，小声地聊着天，有时出咯咯地笑声。许佳边喝咖啡边刷购物app，现并没有找到什么她想要的，她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下四周，现边上不远处就坐着那个穿条纹衬衫的男的，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桌上也放着杯冰咖啡。许佳好像刚刚有一瞬间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侧脸，就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皮肤很白，样子大概是斯斯文文的，其他的就说不上来了。

许佳一手拎着一个帆布袋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是热乎乎的两个肉包子。她站在一楼等电梯，她身边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了。电梯门开了，许佳走进去。她按下5层，眼看门要关了，她看见外面有个男人朝电梯快跑了两步，她连忙按下按钮，门开了，男人向她轻轻点了下头，又用别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声谢谢。男人按了下6。

当电梯停在3层，有人出去时，那个男人突然站到了许佳身边，轻声说：“你是刚搬过来的吗？”

许佳有点没反应过来，她说：“是，我不到一个月前搬来的。”许佳接着看向身边这个人。

男人略微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说：“哦，我比你早来两个月。”

许佳又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这次她看仔细了，他穿着一件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细条纹衬衫，衬衫略有些大，松松垮垮地，袖口挽了起来，露着半个胳膊。这个人个子应该1米8左右，身材匀称，皮肤很白，一个黑框眼镜后面好像藏着双会笑的眼睛。许佳突然认出他不是刚刚咖啡店那个人吗？

那个男人紧接着又说：“你刚刚是不是去c咖啡店了？我刚在那好像见到你了。”

许佳惊讶地说：“哦，c咖啡店啊，对，我刚刚是去过，你也在？”她心里好像有个兔子在乱跳。

男人说：“是的。”

5层到了，许佳对他说：“我先走了。”

男人赶紧回应：“好，我住6o1，你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许佳回头对条纹衬衫男人说：“好。“

电梯门关上了。

许佳拿出钥匙，快地开门、关门，好像有人在门外监视她。她把买的东西放在厨房一个台子上，换好衣服坐在一把红色极简风格的椅子上，随手按了下遥控器，她选了一个多年前的美剧播放。她盯着电视看了很久，什么剧情也没看进去。许久，她想起还没吃午饭，那两个包子还在厨房的袋子里一动没动。

“我住6o1，你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这句话突然冒出来，那话里深处似乎藏着冒险与试探，更多的是对结果的不确定。许佳不太敢相信这是今天中午生的事情。他这是在......?

许佳只是在咖啡店里遇到了一个陌生人，他只是碰巧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她也只是无意中瞥了他一眼，她承认她在咖啡店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但他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电梯里，然后突然说在c咖啡店看见她了，那是说他也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可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啊。

许佳已经习惯了住在这里，下班回家做饭，吃完饭玩手机追剧，周末基本不加班，偶尔和范晓芳周末去逛街、吃饭，聊些她们关心的话题。平时有时间她就在网上一点点往新家添置东西，她新买了一个深灰色布艺双人沙、一个淡米色布艺带扶手的单人沙、一个四层白色鞋柜和一个有些复古的木质四层储物柜子、两个小圆边桌一个当茶几、一个当床头柜。衣柜是从原来房子搬过来的。她的小家家俱基本齐全了，虽然是租房，但她不区分它和买房的区别。有些奇怪的是当周末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有个遥远的声音经常会一下子出现在她脑子里，就是那个温柔略带着些冒昧的声音，那个穿条纹衬衫蓝色牛仔裤的人，她马上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住在6o1让许佳时不时想起的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叫张亦帆，是一家中型互联网公司的销售经理，和许佳所在公司都在一个产业园区，35岁，单身，平时经常出差、外表给人感觉确实不像个销售，有时倒像个刚出社会不久的大学生。但他自己认为他挺适合做销售的，他觉得客户信任他，什么难沟通的问题给他最后都能让对方满意。事实有时的确如此，他毕业于BJ的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理工科专业，学习处于中游水平，他在大学里既不是很努力也不是天天混日子，所以有时间穿梭在各种社团之间，也认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他也没想到他工作之后做了销售而不是当个工程师之类的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他毕业后就一直在这家公司就职，薪资职级也按部就班地提升，工作算是很顺利了，这归功于他个人能力和这个行业的展机会，但他自己更倾向于因为自己的才能和努力。他刚毕业时也是对销售有抵触的，觉得不如做技术的稳定，像个跑腿儿的，哪有个白领的样子。可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更看重公司的规模、实力等等，能进这家公司已经赶他同学很多了。和其他人一样，做销售的辛苦和压力张亦帆都没有落下，只是他适应的快些，业绩也比别人的好。现在的他有自己的团队和稳定的客户，他想让自己节奏慢下来，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比如有个心仪的女生走进他的生活。

BJ短暂的秋天很快过去了，12月初，外面天气又干又冷，许佳来BJ这么多年还是不喜欢这里的干燥，一到冬天她不知道需要多少面膜、护手霜、唇膏才能不让皮肤像缺水的土地一样干涸。12月的第二个周六许佳小区群里弹出一条通知，平安夜晚上7点半至1o点来小区北门圣诞树下领取一个小礼物，还可以写张贺卡挂在圣诞树上。“哦，时间过得好快，都快圣诞节了。”许佳感叹道，一年又结束了，她突然想回家了。之后的几天天空一直灰蒙蒙的，不见阳光，大风时而呼啸而过，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应该在路上了。

12月23日晚9点左右，一场雪如期而至，许佳坐在客厅餐桌电脑前看别人写的代码，坐了一会儿感到有点饿，起来去厨房找吃的，此时窗外正飘着一片一片的雪花，房顶、树上、地面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她站在厨房的窗前，看见雪在黄色路灯的映衬下好像在闪光，下雪的夜晚真是有种独特的味道，窗外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楼上的张亦帆8点才下飞机，这会儿还在地铁上呢，出差前气温还没这么低，他下飞机就感到一股冷空气袭来，他把大衣领子立了起来，一只手揣进了兜里。出地铁，张亦帆手都冻僵了，他苦笑道，心想这雪真是给他这种打工人准备的。快12点了，他终于躺在床上休息了，可他盖着被子还是感觉冷，不会感冒了吧，他去倒了杯热水，几口喝下去终于暖和点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平安夜晚上6续有人去领礼物，人越来越多，许佳这会儿刚离开公司，她想起那天群里的活动通知，那就先去领礼物吧。礼物是一个小小的圣诞主题的钥匙扣，许佳挑了个圣诞树造型的，又拿了张小卡片，写下几个字挂在了那颗巨大的树上。她把钥匙扣放进包里，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那人穿着一身长款深蓝色还是黑色的羽绒服，晚上看不清楚，人显得很高，双手蜷缩在袖子里。张亦帆目光正对着许佳，他们几乎同时跟对方打了声招呼，这场景更像是在公司电梯里遇见不太熟的同事，既要保持礼貌又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亦帆先打破僵局，说道：“真巧啊，你也来了。”

许佳说：“是啊，这么巧。”

张亦帆问：“你东西领完了？”

许佳说：“领完了，一个小钥匙扣，你快去领吧。”

张亦帆说：“嗯，那个，你等我一下呗，我很快。”

许佳站在原地，半天”哦“了一声。

很快，张亦帆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姜黄色的小人。

他问许佳：”你的是啥啊？”

许佳取出那个小圣诞树，张亦帆看了说：“还有圣诞树，我领的时候没看到啊。“

许佳笑着说：“我也没看到你的那个姜饼人。”

张亦帆傻傻地问：“那个是什么人？”

许佳继续笑：“姜饼人，他们圣诞节吃的吧。”

两人就这样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从工作跳到这个公寓，还有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快走到公寓楼下时，张亦帆掏出刚刚那个钥匙扣，对许佳说：”这个给你吧，我一个男生也没处挂。“许佳说：”你挂钥匙上啊，我也有一个了。“张亦帆几秒后笑着说：”这个小人儿正好和你那个小圣诞树挺配的。“许佳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看向路灯下他的脸，现他头好像比上次长了，前面的头微微翘起，脸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了，看着红扑扑的。许佳马上又移开了目光。张亦帆强装镇定地又问她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前一夜的雪在平安夜没有停，一切和昨天一样，只是雪花变小了，地上的积雪变厚了，路上多了两个人同行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