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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安（第2页）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乃是端盘子送茶水的丫头小金蕊，这姑娘只负责端茶倒水，刚才雅间上菜送酒的都是她。但这姑娘只是个干杂活的丫头，不是接客的姑娘，也没什么姿色，就是个乡下来打工的丫头而已。黄泉此刻醉的不轻，看见这丫头身形年纪和雪妹差不多，就认成了雪妹，一手指着她，一边还低声喊着雪妹……雪妹。

金美娘见这人瞎了眼，但是又不想放过这肥羊，便急忙拉着小金蕊到门外。

“小金蕊，客人点你，你接是不接？”金美娘问。

小金蕊低着头，她年纪也还小，有个舅舅在金玉阁厨房做活，自己老家闹饥荒，父母送着她来长安讨生活，这才投奔了舅舅，进了这金玉阁端茶倒水。要她去接客，她是万万没想过的，何况自己一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丫头，别人也从来不会正眼瞧她。

金美娘见丫头不开口，便又道：“二十两！就这一次！怎样！行还是不行，你好歹放个屁，有个响！”

“可我，以后还要嫁人呢……”低头半天，小金蕊才弱弱地开口说。

“五十两！”金美娘又道，“难得今天你撞了大运，趁着能卖个好价钱，卖了吧！守着贞操又不能挣钱，与其嫁个穷种地的，不如自己有钱。”

小金蕊还是不敢答应，这种事，她没遇到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百两，最后一次啊，行就行，不行拉倒！”

小金蕊听到一百两，心中惊呼，天呐，那是多少钱，自己一月才挣不到二两银子，还得给舅舅一两，自己要存十年才能存出一百两吧，现在，她只要点点头，一晚上，她就能有一百两……她不知所措了，又转头透过门缝看看那点她的少年，一脸通红，站都站不稳。

“这公子生的俊俏，年纪也小，你也不吃亏，还能挣一百两，里里外外你都是赚，还犹豫什么！”金美娘继续蛊惑。

小金蕊也是一狠心，闭眼点了头。见小金蕊松口，金美娘立马喜笑颜开，拉起小金蕊推门而入。

“成了，客官！开间上房，今儿就在这里歇息，小金蕊陪你！”

“雪妹……雪妹……”黄泉还是糊里糊涂的喊着。

“成，雪妹就雪妹，今儿是雪妹陪你！来人，送小爷去上房！”

送走黄泉，金美娘让小金蕊赶紧去洗沐，然后找个姑娘要一套好看的衣服，不要穿现在这身去伺候客人。

小金蕊去澡房洗了澡，洗澡时心里却是说不出什么感受，一方面又害怕，又担忧，但是想到能挣一百两，又觉得开心，他可以去买桂花糕，买衣服，甚至在城外购置一个小房子……会痛吗？有时候路过客房，听见里面的姑娘叫得可大声……然而她也不愿多想了，就这样吧，总归我能有一百两银子。

“什么！”梦如烟听见小金蕊要接客，十分震惊。

“妈妈说了，你跟小金蕊年纪相仿，你的衣服，小金蕊想必也合身，你借一套旧衣给她，让她去接客。”来人道。

梦如烟还没缓过来，只心不在焉的点头答应，送走了人。关门后，她坐到桌前，想着小金蕊，那个单纯的姑娘，心中替她感到悲伤。

小金蕊洗完澡，来到梦如烟的房间换衣裳，梦如烟急忙问她什么情况，“可是金妈妈逼迫你？”

小金蕊摇摇头，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

“梦姐姐，不用担心，等我明天挣钱了，我请你吃桂花糕！以前都是你给我点心吃，这回终于能让我请你了。”小金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然而梦如烟哪里想吃她的桂花糕，她想劝小金蕊不要答应，没等她开口，小金蕊先说道：“说实话，我真是走了大运。我怎么能值一百两？我老家有一个堂姐，被卖给员外做小妾，也才二十两银子，她生的比我好看多了。金玉阁好多姐姐，一晚上也很难开出一百两的价钱。”

梦如烟劝解的话，也再难开口，小金蕊哪里知道金妈妈的套路，金妈妈愿意给她一百两，客人那边至少要收五百两。但梦如烟却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在打转，转头去取衣服。

“我给你挑件好看的……今天让你漂漂亮亮的……”梦如烟把自己所有衣服都拿出来，最好看的几件一件一件在小金蕊身前比对。

“你喜欢哪一件？”梦如烟问。

“每一件都好漂亮，我哪一件都可以，如烟姐姐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小金蕊看着梦如烟心疼的样子，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

“穿这件吧。”梦如烟挑了一套金色的裙子，“和你的名字一样的颜色。”

梦如烟帮小金蕊换好衣服，又帮她梳头，上妆，佩戴簪、耳环、饰。烛光下，铜镜前，小金蕊顿时换了样貌，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认不出是谁，以前自己从来没用过胭脂，今天第一次，闻着好香啊。

梦如烟也看着镜中的小金蕊，不禁落泪，女子命薄，对镜红妆，总是为了取悦男人……

“梦姐姐……你说，会痛吗？”小金蕊冷不丁问一句，梦如烟也还未尝人事，又哪里能回答她，便道：“待会儿，你先喝两口酒……醉过去，就不会痛了……”

金美娘推门而入，一眼瞧见变了样的小金蕊“哟，今儿，麻雀飞上枝头，也变凤凰了！”

梦如烟赶紧背着擦了泪，转身已不见哀伤神色。

“得了，差不多行了，又不是进宫当妃子，小金蕊，快去吧，记住，把客人伺候好！”金美娘推着小金蕊出了门。关门后，梦如烟终于忍不住，两行泪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