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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闹浣衣局（第1页）

她正焦急时，只听得门“啪啪”几下桌上的烛火被震得微微摇曳着，谢苁于琅娘对视了一眼，正困惑时，谢苁打开门却见是一脸怒气的奇玉，她一见是谢苁便更是气愤劈头便是一掌，谢苁不防被她打得脸甩到了一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墙才站稳，眼前突然金星直冒，口中更是一股甜腥味。

一边琅娘见此状不得分说边走上去一把扯住奇玉的头发，口中咒骂道：“你个臭丫头，动手打人也不看看我琅娘在不在边上!"奇玉也不肯服软，只不住的伸手想要用手挠得琅娘的脸，两个人正扭打着，谢苁心中怒火不住的上窜，她摸着脸看着奇玉的狰狞丑态，她知道定然是奇玉带着掌事嬷嬷寻不到她被嬷嬷狠狠责罚了，她偏头看见对面各房内听到动静皆点亮了灯，连里屋的一众人都惊倒了。

于是她看向琅娘指指烛台，琅娘会意，暗暗点头，谢苁这才奔向庭院内，刚出了门便听见四周传来人声，她咬牙，向那入口处奔去，一边奔跑一边喊道：“快来人呐！可不得了了^奇玉放火伤人了!”正听见屋内烛台落地，院内聚集众人时，她一头撞向一人身上，抬头望去竟然是掌事嬷嬷，嬷嬷一脸寒冰之气，谢苁趁机跌坐在地上，伸手扯住嬷嬷的袖子含泪道：“奴婢还请嬷嬷做主，今日奴婢不知什么事违了奇玉姑娘的意愿，奴婢刚去外边办事回来便

见奇玉姑娘一脸怒气，不容奴婢争论，便劈手一掌，掀翻烛台要烧了奴婢的屋子……奴婢实在没法子了……"边上与谢苁要好的宫女走上前去扶起谢苁，也帮她道：“哎呀，这侧脸的掌印可叫你如何见人？打人不打脸，这下手也忒狠了。”谢苁只得拿手捂着脸，偷偷垂泪，院内一时灯笼聚集，那晃动的光影里她的身影愈加孤苦清冷，楚楚动人。

嬷嬷冷哼一句：“太不像话！”这时屋内的二人也被带了出来，皆是披头散发，屋内的烛火也只是烧掉了半截布帘并无大碍。一见嬷嬷，奇玉便高声叫道：“嬷嬷，如今谢苁便在这里，你大可问问她今夜去了何处！”

谢苁哭道：“不是你说今夜围墙外桃花开的旺让我去见识见识，好回来做绣花样子，主子娘娘们看了定然欢喜，如今又来问我，你是何意。”又面向嬷嬷道：“我不知奇玉姑娘说我如何所犯何事，于今，我刚摘的桃花都在我发梢上带着，嬷嬷一见便知真假。”嬷嬷抬头看见她发间果然是刚开的桃花只微微有点干枯。

奇玉不禁狡辩道：“你休要说这些寒话，我何时让你去看得桃花讨主子娘娘的欢心了!有这样的好事我还会告诉你？”听到此处，嬷嬷实在厌烦了，呵斥道：“够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先管管你自己吧，火烧眉毛顾眼前，我浣衣局是如何亏待你了不曾？！处

处觅着高枝飞，奇玉，你听听，别人都叫你奇玉姑娘了，是不是哪天我见你都要屈膝行礼啊！”

奇玉不傻只得低头服软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为嬷嬷分忧。”

跪在地上的琅娘这时开口道：“分忧？你奇玉是个什么人物？是嫌翠衣姐姐和朱裳姐姐这两个大宫女不够受用，还是春花秋月这两个二等宫女处事不行还要劳动你每日劳作空余还要记挂着浣衣局大小事宜！”

奇玉慌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谢苁偷偷把眼看那嬷嬷身后的大宫女四人，只见她们听得提及自己权利之事也是分外眼红，直勾勾的盯着奇玉不肯松懈，只听那大宫女朱裳道：“好你个奇玉！竟看不出你有这份心思，稍有不顺心意的人非打即骂，说掌脸便掌脸，俨然一个小主的做派，挖空心思的捡着高枝飞，看桃花绣花样，也亏你想得出来，我见了十几年的桃花都没生出这样的心思，可见是多嫌弃我们浣衣局，一门心思的想去主子娘娘们那里伺候。”

此语一出正刺痛了掌事嬷嬷的心思，浣衣局不如前面东西六宫吃香早让她受尽白眼，如今又被人揭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谢苁是极有眼色的，一见此时便跪倒在地哭诉道：“谢苁入宫，阿母去世后便留在浣衣局，不知六宫各处只知浣衣局，今晚诸事，谢苁有责，还望嬷嬷不要逐谢苁出浣衣局，各宫就

算如何辉煌皆不如浣衣局让谢苁安心。”此语一半是她心中所想，她早已看淡荣华，不慕名利，唯一一点，她出身大家，总不能落魄时让这些贪名逐利的卑劣之人欺辱了。

掌事嬷嬷听到此处大为感动，直直的看向众人道：“你们可看见了，我知道你们都一门心思的往外飞，可是，老身也是从小姑娘来的，也曾年轻貌美过，可是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从这里走出去，他们有的离了宫平淡一生，有的各为其主在乱葬岗上孤魂一缕，你们，要记得在宫里，从不乏美人，也不缺少女，但是它缺的是人心，你必将舍得，舍得此生的所有欢喜缘由，你才可以在该哭时哭，该笑时笑，”说罢目光瞟过奇玉道：“我不能不罚你，此后十日，我要你夜夜在浣衣局门口跪上三个时辰，以示教训”

奇玉只得低头道是。

一场闹剧才以此终结。

大宫女吩咐众人散去，掌事嬷嬷离开时回头看见谢苁正从地上扶起琅娘，她看了谢苁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便出去了。

夜幕下的宫道上，一排内侍点着灯笼照着中间的年轻君王的步辇，他穿着茶白色的便服，看着地上人影的晃动微微出神，手中把玩着一个木制小盒子，远方天空上那轮明月还是月色皎洁的，他想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明月与繁花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俯身向边上总管道：

“和皇后说一声，今夜就不去她那里了，省得她准备，去……欣妃那里吧。”

长长幽静的帝宫内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摆驾……甘泉宫！”随着这声音，六宫别处悄悄灭了灯光，进入漫漫无边的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