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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第1页）

办公室，高晓蕾看着cT片，张涛拿着水杯走了进来，上午有些忙，加了五个号，刚刚吃完早饭，只想歇歇，看着cT片，典型的肺炎，左上肺叶，很有可能是大叶性肺炎。

“高老师，你这才出院多久就来上班了啊。”

“养家重任又不能都给你徐老师，况且我复查结果，都不错哈。”

“这片子，典型的细菌性肺炎，要不，你用它来做一次实习生讲课？”

“啊？！”

“怎么了，家属或者病人不太理解么？”

“那倒也不是。”

“这不就是典型的大叶性肺炎么，多好的标准化病人啊。”

“那个，这位十六床，今天上午刚住进来的，是，你，女儿。”

一口水没喝好，直接呛了半分钟。

下午下班，何潇晗脱下白大褂就到了病房，从读研算起做医生已经十六年，她知道这种类型的肺炎只要正规治疗，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是现在躺在病房的，是她的女儿，是她此生最大的牵挂，她也会有些自责，女儿不适已经有一段时间，从感染到肺炎，期间肯定会有许多干预机会，而现在，却是住院，当妈的，总是不是什么滋味，有些忐忑走到病房门口，却也现，张涛也是靠着走廊的墙。

“那个，你都知道了。”

“嗯，我也是中午刚知道，辛苦你了，也没帮到你什么。”

“这么些年，其实，也习惯了，其实都是小蕾在忙前忙后。”

说完，想要进病房，而他，却一直站在原地。

“怎么，也不陪陪你的前世小情人啊？”

“嗯，好。”

走进病房，有一点点惊讶，刚刚下班的高小蕾再给女儿梳头。

“高主任，你这，麻烦你了，从入院到下班了，你还陪着。”

“见外了吧，我和你闺女挺有缘的，我就希望，等我家小女有这么长头的时候，我这当妈的也能再给她梳梳头。我这等老徐来接我，他堵路上了，我这不再来看看。丫头，你爸妈来了，阿姨也该回家了，记住阿姨的话，一定不能熬夜，明天早上见啊。”

“嗯嗯，阿姨，我记住了，明天见。”

转身也是笑着看着张涛与何潇晗，淡淡一笑，面对两位把她从死亡线拉回的同事，她也坦然与释然许多，更多的，则是对这份情谊的珍惜。

面对父母，尤其是张涛，总是会有些尴尬，毕竟不是两三年前“特殊时期”视频通话，毕竟在过去的十好几年，他都是缺失的，而何潇晗，则是轻松许多，从选择血液病学开始，生离死别见过的太多，此刻眼前的尴尬，或许真的不用太在意。

“怎么了，女儿，热糊涂了，见到自己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你爸也是刚下班就来了。”

“谢谢爸，辛苦了。”

“那个，我，我上午下午都在忙，中午才知道，才知道你住院了。我，我应该早点来看看你。”

“好了，你俩父女还客套上了。坐啊，孩子她爸，你我都忙了一天，还站着干嘛啊，又不是当年大查房站在主任带教身后。”

对于女儿来说，人生十几年来少有的尴尬，出生以来，不说和母亲相依为命，真的已经习惯了和母亲的两人小家庭，回国没多久，突然知道自己有父亲，懵懵懂懂两周，走路都有些晃。周末，看到母亲从中心实验室回来，没有什么表情，真的是没有一丝血色，她有些害怕了，她觉得，母亲就是此生自己最亲近的人，或许还不能理解母亲曾经的过往，不过她也是告诉自己，不能再给母亲添堵。二零二零年新年前，和父亲见了一面，全程都是礼貌不失尴尬地微笑，不过在父母先后赴江汉支援期间，她也是接受了母亲和父亲视频的建议。不过在此刻，在自己相当虚弱的时刻，面对父母同时陪着自己，说不尴尬是假的。

拿起一颗苹果，洗了洗，拿出水果刀，削了两圈，手已经很酸，感觉似乎比平时做实验移液枪加液更累，而他，则是结果了苹果和水果刀，论削苹果，可能他更熟练，一边削苹果一边开玩笑——从读书开始各种说法，吃苹果要吃苹果皮，苹果皮富含各种维生素纤维素，吃苹果不能吃苹果皮，果皮上有各种残留，快四十年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吃。五分钟，三人三颗苹果，他吃得很随意，她吃得有些慢，而女儿，还是会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