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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捕蝶网18（第1页）

宜阳路发展区是一处被开发商抛弃的烂尾楼，去年高楼建到一半，一纸文书言曰此地建起高楼污染环境，坚决收回地皮五十年使用权。开发商跑路后，此地成为自留地，一直闲置着。据说明年要有大动作，或许还将和贺丞合作，再造一座享誉国际的豪华酒店。

莫名其妙又“被合作”的贺丞对这一传闻难得重视了起来，专门招来记者说明了自己天鹅城的羽翼无意伸到湖西区，这类传闻该停就停吧。

记者问他原因，他暗含机锋地给了一句话：“楼太高了，我怕摔下来掉进地狱。”

他这句话骂的是以权谋私的贪官奸贾，当初开发商梁老板把身家性命押到五栋大楼上。大势将成之时被有心人半路截和，梁老板卷着私房钱跑路了，留下妻儿和一摊烂账。他妻子不堪追债人的层层围堵，走投无路之时想到解脱的方法，带着两岁半的儿子登上高楼，从楼顶一跃而下，共赴黄泉。

当年这起命案被有心人捂得死死的，知情的也只有一个圈子里的常客。贺丞好巧不巧听到了这个消息，没什么表示，心里一沉胃里一恶心也就算过去了。不过他把当事人都记了下来，往后的工作当中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心存鄙夷。估计是项目处长想用这五栋楼做敲动贺家朱门的见面礼，才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但是贺丞不接招，他不怕做孽做多了下地狱，他只想把自己区别于那些畜生。

发展区已经沦为了垃圾场，附近居民的生活垃圾都往这个曾经名动全市的项目开发区里扔，里头的苍蝇蚊虫比人都多。在去发展区的路上，楚行云已经得知了案情最新情况。绑架犯的确是那个投放炸弹的人，这个人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正在通过暗网直播。

一个被禁言的直播间内，闭塞昏暗的房间里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了一个年轻女人。女人的手脚被捆，嘴巴被数层胶布粘住，她坐在椅子上望着镜头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求生的信号。她怀里放着一块纸板，上面用炭笔写着“猜猜我是谁”五个大字，末尾还画了一个笑脸。

绑架犯坐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但他的声音却被网络送进了在线观看人数为56855的直播间内的每个人耳中。

“贺先生在吗？贺先生？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时间了哦。如果你不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五号楼二十三层，那你就只能用这位美女的手跟我交换时间喽。”

椅子上的女人瞳孔放大，扭动胳膊拼命挣扎。

高远楠等人一直在追踪这个地下暗网账号，最后找到的地点居然是美国华盛顿。显然他是个技术高超的黑客，互联网就是他最坚不可摧的盔甲，他可以躲在暗网中为所欲为，不会受到任何约束。

技术队转向攻克直播间的隐藏掩码，足足用了三十分钟才冲破房间的禁言限制。

高远楠在蓝牙耳机里说：“楚队，你可以说话了，一定要让他在对话框里回复你。”

贺丞忽然把楚行云放在腿上的笔记本拿走，神色镇定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这个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我会救她吗？

楚行云紧张地看着对话框，只要那个人回复文字，高远楠就有方法获取他的子掩码。

但是他让他们失望了，这个人显然非常聪明，文字发送出去后，他很诡异地沉默片刻，然后笑说：“看来警察也不全是废物。”随后又道，“你当然会救她了，因为你代表的可是你父辈的脸面，他们会允许自己的脸面被人群吐口水吗？好了贺先生，你还是抓紧时间吧，因为那帮警察在挑衅我，我不想砍掉这个女人的手，我现在想砍掉她的脑袋。”

楚行云把笔记本合上扔到旁边，说：“别再说了，这人就是个疯子。”

车很快开到了前方无法通行的窄巷，两人弃车步行，穿过百米深巷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就是烂了尾的发展区，边缘处停着几辆警车。郑西河带着几名刑警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转来转去干着急，贺丞一出现，他们全都眼冒精光。楚行云觉得他们的眼神膈应人，他们看待贺丞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小白鼠，他们都希望用贺丞来结束这场公开的对公安部门的对抗和挑衅。

和贺丞一同出现的楚行云又很快浇灭他们眼中那贪婪又迫切的精芒，郑西河先发制人：“楚队，你无权参与进来，你已经被停职了。”

楚行云站在郑西河面前，忽然分不清拼命往鼻子里钻的是周围的垃圾味还是郑西河身上的人渣味，道：“郑队，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把贺丞推到火坑里填这个无底洞？那你还真是天真。既然我已经停职了，那我就更不用避嫌了，哪个地方我去不得？”

这时候乔师师给他打电话：“老大你们快上来吧，五号楼二十三层，没有危险。”

郑西河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充满胁迫：“是小乔？”

楚行云揣起手机对他龇牙一笑：“是我们家傻妞。”

不管郑西河是何反应，他和贺丞两个人走入四面通风没有丝毫屏障的发展区，绕过一堆堆散着异味的生活垃圾，找到墙面上用红漆喷着阿拉伯数字5的大楼。大楼里打了隔断，刷了水泥，空旷又阴凉。两个人的脚步声被四面八方的墙体阻拦又返送回来，回音显得异常悠远。

没有电梯的情况下爬二十三层楼对谁都不是一件易事，楚行云自诩身体素质良好，爬到一大半也有些腿脚酸软，反倒是贺丞，步伐一直很松快，还往回走了几步去拉他，体力超乎楚行云想象的好。他被贺丞拽着手腕爬到二十三层，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乔师师在东边的一间毛坯房里叫他：“这儿。”

乔师师和一名高高瘦瘦相貌端正的男刑警站在一间毛坯房门口，一脸急色地朝他招手。楚行云和贺丞走进毛坯房，只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四面承重墙什么都没有，没来得及装玻璃的落地窗口正呼呼呼地往里灌热风。

楚行云往四面墙角看了一圈，在东南墙角发现一只摄像头以及摆在地上的一只收纳盒，摄像头是开着的，自打他们露面，摄像头就像一只眼睛一样对准了贺丞所在的方向，明显正在被人操控。

楚行云问：“盒子里是什么？”

乔师师说：“刚才我打开看了，里面是一台笔记本和一件衣服。”

楚行云想要打开盒子，贺丞忽然抢到他前面把他往后拽了一把，然后蹲下身打开了盒子。里面的确只有一件衣服和一台笔记本，贺丞把笔记本打开，乍然看到电脑屏幕里的自己。

贺丞猛然抬起头看向墙角对准他们的摄像头，原来这个房间也被监控了，并且画面传到了同一个直播间。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被实况转播到被绑受害人所在的同一直播间内，画面一分为二，右边是拼命发出求救信号的女人，左边是进入毛坯房的楚行云和贺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笑了起来，笑得放肆且猖狂，“你们还真是狼狈啊，没想到你也跟来了楚警官，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当初贺丞还找我干什么？”

楚行云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和贺丞，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女人，说：“你不要伤及无辜，这个女人和贺丞没有关系，如果你的目标是贺丞，就冲着他一个人来。”

他却说：“谁说她和贺丞没有关系？我告诉你，她和贺丞的关系大了去了。”

贺丞从楚行云手中夺回笔记本，粗鲁地扔到地上，笔记本颤动两下，稳稳坐住了。贺丞把西装外套也扔到地上，身上的黑色衬衫早就被汗湿透了，他解开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把袖口挽到手肘，居高临下睨视着电脑屏幕，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