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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105号房的凶器其实是一个诱饵,投放诱饵的人甚至帮警方捕好了猎物,只等警方上钩,拉出不慎落网的替死鬼。方军海夫妇既然不是凶手,那么出现在105号房的凶器定然来意不善。或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军海夫妇处心积虑进入蜀王宫,却被黄雀处心积虑地包装成杀人犯。如果105号房的凶器是祸引方军海夫妇的导火索,那么点着引线的人就是投放诱饵的人。
楚行云说:“蜀王宫张经理,第一个通知我发现凶器的人就是他。”
天光破晓之前,傅亦突审蜀王宫酒店张经理,张经理一进警局就慌了,根本不用警方多言,往审讯室一坐就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桌角的台灯彻夜未熄,此时白色的灯光融于无色的阳光,在审讯室封闭又压抑的氛围中滋生出一种苍白无力感。
傅亦面前摆着几幅涂在白纸上的画作,撑着额角,垂着眼睛陷入沉思。
而坐在审讯室的张经理犯了癔症似的捂着脑袋,把挂在嘴边的几句话来回颠倒着不停地说。
“我没杀人啊。”
“不关我的事。”
“我就收了二十万块钱。”
“钱我一分没动,你们拿走吧。”
在他几乎快把自己说吐的时候,傅亦终于从几张画里抬起头,他彻夜未眠,双眼里横着几条血丝,嗓音喑哑疲惫地最后一次问道:“给你钱的人是谁?”
张经理被傅亦熬了几小时,精神已经接近恍惚,像一台被触动程序的机器般神情麻木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杀人,不关我的事,我就收了二十万块钱,钱我一分没动,你们拿走吧……”
傅亦把他从凌晨审到天亮,就审出这么几句话,还险些把他逼到精神崩溃,于是结束审问,派了两个人跟他回家拿钱。张经理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受人教唆利用职权之便将凶器放入105号房,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栽赃嫁祸给方军海夫妇,把他们伪装成凶手,承担杀害周世阳的罪名。
虽然没有问出张经理背后的推手是谁,但是傅亦心里很清楚,除了覃骁再无他人。
很简单,只有覃骁此前被怀疑,且楚行云一直在积极寻找能将覃骁定罪的证据,或许方军海夫妇身陷囹圄,就是覃骁玩弄的圈套和把戏。若不是杨开泰坚持覃骁才是凶手,若是没有蜀王宫那一遭,覃骁的计谋就将成功了。
但是这些只是推测,他们还没取得能再次将覃骁请进警局的证据。傅亦从审讯室出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捏着眼镜去武器库领枪,且装满了子弹。
他觉得可笑,笑自己的警惕意识越来越弱,总是在楚行云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才想起来保护自己。他也笑楚行云命途如此多舛,却能强悍地一次次在虎口中逃生,真不知他是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命太贱了老天不收。或许他们都是一条贱命,所以踩在他们头顶上的人才会为所欲为。
傅亦把枪装好,回到办公室把几张图装进一个文件袋,然后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警察大办公室,站在门口叩响了房门:“三羊。”
乔师师从一台电脑后站起身,指了指趴在桌子上埋头苦睡的杨开泰,轻声问:“要我叫他吗?”
傅亦看着杨开泰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的浓黑发顶,唇角露出一丝很浅的笑,说:“不用了,让他睡吧。”随后嘱咐乔师师,“你带两个小组把8月18号银江市发生的所有车祸事件调查一遍,从8月18号开始截止到昨天的车辆检修汇总名单在我桌子上,排查所有车头损伤的车辆,一定要找出和周世阳撞车的人。”
乔师师应道:“好,我马上出发。”
走出警局大楼,傅亦驱车赶往九里金庭。
昨天晚上楚行云到医院治疗,其实楚行云受的伤并不严重,小腿上被拉开了一道手掌宽的口子,缝了十几针后本打算在医院歇一歇,但是贺丞非要把他带回家,既霸道又蛮横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背你走。”
楚行云是要脸的人,如果真被贺丞背到背上带走,他预感自己会“晚节不保”,于是老老实实地跟贺丞回到九里金庭。
他腿上的伤不算很严重,伤在小腿肌肉群,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造成行走上的障碍。要紧的是他的脚腕,他的左脚在海洋馆的时候崴过一次,当时差点脱臼,现在终于完全脱臼了。医生帮他接了骨,嘱咐他不要剧烈运动,然而这句医嘱在他耳朵里等同于放屁,警察干的就是行走奔波的累活儿,不要剧烈运动?那就什么都别干了。
他一进门,就险些把蹲在门口的大满一脚踩死。
现在他行动不太灵便,踮着左脚把身体重心放在右腿上,抬出去的右腿眼看就要落在大满头上,又连忙把重心转移到左脚。左脚一使劲,身体立马失去平衡往玄关鞋柜上倒了过去,后腰结结实实地磕在鞋柜边沿儿上,疼得他脸色一白,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贺丞眉心一皱,看着他咬牙吃痛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忍住了,搂住他的腰把他搀到客厅,对他说:“你别乱动,我给你拿一套换洗衣服。”
楚行云瞥了一眼他上楼的背影,一路扶着墙壁摸到洗手间,脱掉身上的外套和T恤,打开盥洗台水龙头,对着镜子十分迅速地擦了擦身子。
贺丞拿着衣服回来一看,楚行云正光着上身站在盥洗台前洗头。
贺丞眼角一抽,很想把手里这套衣服扔到地上,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楚行云气死。活得像一株野草般强悍又随便的楚行云余光瞥到贺丞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他,于是喊了一声:“衣服。”
贺丞拿着衣服走过去,冷冷道:“我不是让你等我?”
楚行云冲干净头上的泡沫,从架子上随便拉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看着面前镜子里贺丞那张布满阴云的俊脸,笑问:“等你帮我洗澡?”
贺丞眉毛一挑,反问:“不行?”
“行啊,当然行,你陪我一起洗都行。”楚行云藏在毛巾后的眼角余光像一根羽毛一样在贺丞脸上轻轻扫了过去,他沉声笑道,“不过我现在身体不便,就算真跟你挤到一个澡池子里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还是改天吧。”
明明知道他只是张口撩骚,但是贺丞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撩动了,或者说他在楚行云面前的自制力一向薄弱。其实楚行云根本无需做什么,只要勾勾手指,他的魂儿就飞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贺丞道。
楚行云把衣服从他手里拿走,走进浴室之前无奈道:“你还真捧我,一句话都不让掉地上。”
很快,他换好衣服出来,四处找着力点自强不息地走到落地窗前,在贺丞常坐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把回来的路上贺丞给他买的新手机从手机盒里掏出来,依靠记忆输入几个经常联系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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