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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家（第1页）

白衣公子点头沉吟，面露思索之色，随后便沉默不语。张桐生觉得自己不应再打扰公子的静思，而且自己自跳河以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母亲必定是担心极了。于是他准备告辞，同时询问公子的住所，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登门表达自己的谢意。

公子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对张桐生的话仿佛未曾听见。张桐生静静躬身等待，不敢催促。过了好一会儿，公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现在已经不能回学堂了，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如同重锤击打在张桐生的心头，那些未曾散去的忧愁与绝望瞬间又回涌而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在公子面前流露出任何软弱的泪水。

见张桐生陷入沉默，白衣公子又说：“明天你再过来一趟吧，也许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你。”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戏谑。

张桐生听后，内心的震惊过了他的忧虑，一时之间，希望又重燃。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到白衣公子的眼神坚定，知道对方并非开玩笑，便立即跪下以示感谢。但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白衣公子指向亭子旁边的一条小路：“你从亭子里拿个灯笼，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到镇上。”张桐生再次深深地拜了几拜，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拿起亭中的灯笼，心情复杂地沿着指示的小路慢慢走向镇上。

张桐生拿着灯笼顺着小路走了一刻钟，就看到了镇子边缘的模糊轮廓。夜色如墨，四周的寂静让他心头不由生出些许寒意。他突然想起，这夜黑风高的时候，留那位白衣公子一人在河边，好像有些不妥。刚才也没有看到什么仆人随侍，心中不禁担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张桐生有些想回头去找白衣公子，确认他是否安好。然而，当他转身望向身后的树林时，只见一片漆黑，灯笼出的微弱光线根本无法穿透厚重的黑暗，原路已完全看不清。他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心中两难。

经过一番思考，张桐生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家。既然与白衣公子约定了明天再见，那么公子自必有他的安排，不会无故留在外无依无靠的。况且，他也需要尽快回家，免得母亲更加担心。

张桐生匆匆赶往家中，夜色中他的脚步显得异常急促。当他走到家附近时，却现周围异常热闹，人声鼎沸。附近的邻居家都亮着灯火，平时这个点，大家早就熄灯睡觉了，毕竟在这个小镇上，谁家也抛不起费灯油的钱。现在却不仅亮着灯，还点着火把，显得格外明亮。

走近一看，张桐生鼻子一酸，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平日里街坊邻居虽然对他和母亲不算友好，大多因为他那为非作歹的父亲，他们母子常常受到冷眼和排挤。但今晚，看到自己出了事，这些人还是纷纷拿出灯油和火把，来帮忙寻找或照亮道路，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心中生出了感激之情。

事实上，镇上的人大多还是朴实善良的，若非他那混账父亲屡次招惹是非，他和他母亲的生活或许也不至于这般艰难

张桐生不想再让这些人为自己担心，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一边快步走向自家门口，

张桐生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有人高声喊了起来，“桐生回来了，桐生回来了！”邻居们纷纷迎了出来，隔壁的王婶更是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确认张桐生浑身没有明显伤痕后，她这才放心，赶紧和其他邻居一起把他推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张桐生的心猛地一沉。只见他的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看起来奄奄一息。这一幕让他的心如刀割，所有的悲痛与自责瞬间涌上心头。

张桐生赶紧冲上前去，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他抱着母亲，声音哽咽，几乎无法言语，只能一遍遍地呼唤：“娘，娘，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冲动了，你这是怎么了？”每个字都透露出他深深的自责和无尽的担忧。

周围的邻居见状，也都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有的低声议论，有的则忙着安慰张桐生。王婶在旁边忙着给张桐生的母亲盖好被子，同时劝慰他：“桐生，你娘这是担心你出事，一直等着你，你回来了，她就会好的。”

张桐生紧紧抱着母亲，心中的痛楚和自责难以言表，他只希望母亲能够感受到他的悔改和关心，从而有所好转。

邻居大哥走过来拍了拍张桐生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关切和犹豫。他轻声问张桐生：“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大哥心里清楚，张桐生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怕是连一分钱的诊金也拿不出来，因此他也没有擅自去请大夫，免得到时候增加尴尬和经济负担。

张桐生当然是迫切希望请医生来看看母亲的病情，但他此刻也很无助，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剩余的钱，更不清楚钱具体放在哪里。他正想开口向邻居们借些钱先应急。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幽幽地醒了过来，眼神迷离地望着张桐生。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张母的面色似乎突然好转了许多，脸上的苍白逐渐让位给了一抹微弱的红润。邻居们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交换了几个安慰的眼神，知道张母看到儿子回来后情绪稳定了，身体可能也会随之好转。邻居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告辞离去，他们都说如果张桐生还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过来说一声。

张母很快就可以说话了，虽然声音还是微弱而颤抖。她紧紧地抓着张桐生的手，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霜的手显得异常坚定。在昏暗的灯光下，张母的嘴唇颤抖着，反复地说着：“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