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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城战火生（第1页）

锦衣卫本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皇帝宫居、朝会、祭祀或巡游时，锦衣卫都要担负值守、驾前扈从或巡视等职责。不同于一般禁卫军，锦衣卫还下辖南、北镇抚司，负责刑事侦缉事宜。缉拿和审讯范围不仅包括臣民，甚至皇亲国戚也不例外。

其中，皇帝钦定的案件均由北镇抚司负责。而北镇抚司的“锦衣狱”乃专属诏狱，大狱地牢墙壁坚实，厚达数仞，更戒备森严。被押人犯在地下终年难见日月，一入诏狱，可谓九死一生，甚至是求死不得。

老狱卒张春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狱当差已久，平素早就听惯了犯人被拶指、上夹棍、断脊等酷刑折磨时的痛苦哀号，可今日，城外传来的响天震地的杀伐声却让他唏嘘不已。

更令他不安的是地牢尽头的一间牢房中，里面有一人仍然面壁端坐如磐石，一动不动。

张春无奈，再次走到这间牢房前，语重心长地向里面规劝道：“四海啊，你听城外动静，这京城被燕王攻破看来定是今日了。狱中所有人犯都已逃走了，你也趁机快走吧。乱世之中，命要紧啊！”

却听牢房中的游四海斩钉截铁道：“老哥，我是朝廷重犯，怎么能只顾自已逃命，而枉顾法理呢？”

张春道：“四海啊，倘若朝中文武大臣都如你这般忠于职守，何至于酿成今日之祸了。可惜啊，可惜啊。”

他叹息声未停，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疑惑之际，有两人已经沿着台阶下到了地牢里，正急急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军士，周春却识得走在后面的锦衣官袍者竟是当朝刑部尚书王之刚，忙仓促跪下道：“狱卒张春叩见王大人。”

王之刚却根本无暇在意他，一步跨到监牢前，大声喊道：“游四海。”

牢房内的游四海更是颇为惊讶，忙应声道：“大人，罪臣在。”

王之刚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惊喜说道：“你果然不会走。”说罢，又转身急急对张春道：“快打开牢门。”

张春忙道：“大人，这牢门早就打开了。”

王之刚径直推开牢门，低头进了牢房。借着室内一根蜡烛的微光，见游四海仍然带着手镣和脚铐，又对牢房外的张春道：“钥匙呢？”

张春欣喜起身进了囚室，刚拿出钥匙，王之刚迫不及待从他手中抢了过去，蹲下身开始给游四海开锁。

游四海吓了一跳，忙道：“大人，小人带罪之身……”

王之刚头也不抬，说道：“你只是不忍心，哪有什么罪？再说情况紧急，我有要事相托。”边说着，手却不停，转眼间已经帮游四海打开镣铐，起身拉住游四海的右手，道：“快跟我走。”

游四海虽然疑惑，但从未见过王之刚如此失态，更何况自已的右手已经被王之刚牢牢攥住，不便再多问，被王之刚拉着出了监牢。

牢房外，张春手里捧着一物，递给游四海。

游四海见是自已的酒囊，不仅心头一热，忙接过点点头道：“多谢老哥照顾，保重，四海就此别过。”

城外北面的一座小山上，两面分别写着“清君侧”和“靖国难”的蓝底白字大旗正迎风猎猎作响。

大旗下，十余名将领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一骑。此人四十余岁，正直视着山下燕军军士抬着云梯等拼死攻城的战况。

他忽然用马鞭一指山下，问道：“诸位将军，依据目前形势判断，还需多久，才能攻破这北城门？”

身后的人群中，已有一将抢先答道：“燕王，城内守敌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加强攻势，这北城门定是唾手可得。请燕王拨我一千军士，不出一个时辰，我势必攻破北门。”

被唤作“燕王”的中年人听罢淡淡一笑，这才扭过头，目光逐一掠过身后众人，又慢慢转向队列右侧最偏远的一骑，大声道：“唐振，你看呢？”

唐振见燕王召唤，驱马来到燕王一侧，在马上拱手道：“燕王，我愿率属下燕山十骑，半个时辰之内定攻进城去，打开北城门。”

燕王笑道：“唐振，军中可无戏言哦。”

唐振却坚定道：“唐振唯有一小小请求，恳请燕王允诺。”

燕王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之色，复又笑道：“叫你攻城还这么啰嗦，但不妨说来本王听听。”

唐振道：“一年前，我护送宁王家眷离京，幸得燕王收留。但违背了圣上手谕，而我大哥游四海独自承担了一切责任，回去复命后即被打入锦衣卫诏狱中，据说是刑部尚书王之刚大人极力求情，才没有被定为死罪，我大嫂和刚出生的小侄儿却下落不明。若我攻破北城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北镇抚司锦衣狱中寻找我大哥，并恳请燕王恩准我大哥自由。”

燕王点点头，道：“嗯，这要求不算过分。如果不是游四海，换作别人，我三弟全家恐怕也难逃血光之灾，本王自当应允。不过，我们已经围城半月，城内早已经大乱，难道他还在北镇抚司大牢中吗？说不定早趁乱逃走了吧。”

唐振毅然答道：“燕王，锦衣狱中所有人都可能趁乱逃走，唯我大哥绝对不会。谢燕王。”说罢，纵马即向山岗下冲去。

他身后，有十骑紧跟而下，如同一股黑色旋风一般。

待唐振一行离去，燕王方扭头对刚才主动请令的将领道：“陈将军，此刻，你一定计较本王厚此薄彼吧。”

陈将军见燕王对自已的建议不置可否，而让唐振出战，心里自然闷闷不乐。但听燕王询问，也不敢辩解，赶紧在马上欠身拱手道：“燕王，末将怎敢。”

燕王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知道本王为何不让你前去破城吗？”

陈将军忙道：“唐振力敌万人，再加上他亲自训练出来的燕山十骑，无人可与之争锋。末将自愧弗如。”

燕王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突然又向队列中大声喊道：“李和，你躲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