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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帘落下,顾衍都没再看她一眼。
楚蘅神色不变,待马车走远要转身进府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顾沅,“小心点。”顾沅一把将她双肩揽住,她才不至于被撞上。
“多谢大公子。”楚蘅往后退一步,逃脱开他的触碰,规矩行礼。
“你我之间不必总是说谢。而且要说谢,还得是我谢你。”顾沅瞧着顾衍那辆驶远的马车,凉薄的唇角噙出笑意,声色缓慢道:“就看今日三公子还有没有命回来了。”
他话一出口,楚蘅的心当即沉下去,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然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担忧恭贺道:“那奴婢便先恭喜大公子了。”她眼波流转的杏眸生出几分笑意来,掩去眼底的不安。
顾沅笑了笑,阔步上了马车。
楚蘅恭送他离开,便立刻跑回院子里,交待东院里的下人将院子守好。并告诉他们,若今夜子时三公子还未回来,就想法子到流芳斋里找老夫人,说三公子有生命危险,让她到东院后门去一趟。
这一个月里她看得出来,谢氏并非真的记恨顾衍逾越规矩礼制,她心底里,还是希望顾衍好的。
她吩咐完,便跑回屋里换上便衣,拿上几瓶救急药和一把匕首藏于袖中,悄悄从东院后门溜了出去。
肩上重担
顾衍来到都虞司里时,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张铭和魏冉站在前面,后面是负责监督和维护此次秋闱武举考场纪律的都虞司官吏们。
见到顾衍过来,他们俱纷纷朝他行礼。他是这次的主考官,他们皆由他调配。
武举要考的项目一共有八项,分别为长垛、马射、平射、筒射、马枪、翘关、负重和身材。考试项目繁多,为了维护现场秩序和安全,淳元帝派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手过来帮忙,将考场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是卯时,考生入场开考是巳时,距离都虞司大门打开,武子入场考试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顾衍赶紧将最新的流程册子拿出来,交到张铭和魏冉的手上,吩咐他们按上面的流程和每个流程上落的名单,将人手都调配到该调配的岗位上。
八个项目,每个项目设了九个考场,一共七十二个考场要在两个时辰内将人手都调配到位。武子们考完第一个项目,会依次到下一个项目的考场开考,而这中间走场换项目的过程就很微妙。想要从这场秋闱武举中获利的人,便是趁着武子们走场换项目的时候做手脚。
于是守在换场路线上的人变得极其重要,刘璋作为每届秋闱武举的监督官,往年这条路线上安排的都是他的人。
原来的流程册子上,顾衍原本将他的人都换了,但最新的这版流程册子,顾衍将这部分线路上安排的长长一截人手名单都留了空。
张铭和魏冉按着他吩咐的,先将七十二个考场的人手先调配好。
顾衍则走到另一旁,问负责购置考场材料的官吏,“我要的黑布条可准备好了?”
那官吏老实回道:“顾大人,一万两千条黑布全在这了。”顾衍见他打开布袋,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他调来五城兵马司五百人手,让他们每人拿上二十到三十条黑布条不等,到第一个项目的考场外候着。
分配完人手,顾衍见到刘璋闲庭阔步地过来了,他一过来就以自己是监督官为名,将自己的人调配到顾衍名单留空的位置上。
这是有备而来,显然是知道原先那版流程册子将他的人都换了。
顾衍平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脸上也不恼,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看来谢氏已经将册子交到刘璋手上,他心里对她留存的那一点念想顿时消失殆尽。
见他如此镇静,刘璋来到他身前,对他笑着道:“顾大人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顾衍给他行了个礼,也不回话,带着张铭魏冉等人候到门口,静等都虞司大门敞开。
此刻距离武子入场还有一刻钟时间,但他们已经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一万多参考武子已经来到都虞司外,焦急等候着。
他们心情忐忑,犹如此刻顾衍的心情。
他身姿挺直,着一身绛紫色主考官服面色平静地站在晨间的第一缕晨光里,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竟也到了能掌控他人仕途的地步。
一刻钟后,都虞司大门终于打开。
这是你逼我的
伴随着晨光涌入,武子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进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顾衍和张铭魏冉等人立刻安排门口做好登记的官吏核对武子姓名,再由五城兵马司的人搜身,确认武子的身上没有夹带暗器银两等物品后,方可让其进场开考。
见武子们陆续往第一个考试项目走去,顾衍当即跟在后面走去,他吩咐候在考场外面的五城兵马司官兵,等武子们从考场出来就给他们发黑布条,并替他们绑紧。随后他忽然从挨着第二个项目最近的考场里拉出一条绳子,让蒙上眼的武子拿上,他则引着他们往第二个项目的考场走。
这一顿操作,让刘璋安排的人看懵了眼,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参考的武子通过报上姓名贿赂而中举。见考生们被顾衍井然有序地带到第二个考试项目开考,有人当即跑去跟刘璋告状。
刘璋怒气冲冲走过来,而此刻张铭魏冉也过来帮忙了。
“顾衍,你这是做什么?!”刘璋直呼其名,可见他已经怒火中烧。
顾衍将手里的绳子交到张铭和魏冉手里,嘱咐他们好好盯着,不要有漏网之鱼后,才来到刘璋面前回话。他装作十分诧异道:“刘大人这是怎么了?下官不过是依规制办事,让武子们蒙着眼睛走上这一小段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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