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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不管不顾（第1页）

二哥是认识青龙的。青龙到二哥的修车行修过车，还有两回在他那行里给轮胎充过气。虽说不上有啥过多的交往，但青龙在二哥的印象里却是不能不加以注意的那么一个人。

青龙到二哥这修车行来修车的那一回，青龙是大半个脑袋缠着绷带来的。

“这咋？”

“没咋！被人打的。”青龙的回答轻描淡写。

二哥无话，接了活儿，修车。

青龙那小货车的前脸破烂不堪。

说这话，那还是头年冬天的事儿。初，二哥以为是青龙的小货车跟别的啥人的车生了碰撞，两个人因为定责相争，动了手了。可后来听说的事儿，让二哥吃了一惊。青龙之所以车撞坏了，脑袋也打漏了，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青龙在五爱服装批市场里干着的是给人家送货的活儿。时间一长，积攒了一些相对稳定的客户。有一天，青龙早早地又去给一个货摊上货。那货摊的摊主对他说，青龙啊！我的一个亲戚从乡下来，让我帮他找点儿活儿干。你说亲戚里道儿的，那也不能不帮啊！青龙，别生叔的气啊！以后，你就不用帮我上货了。青龙一听，虽说心里别扭，也没招儿，就说，啊！叔，你这人面子低，这我知道。亲戚来了，你不就得关照着点儿嘛！行！没说！等以后再有啥活儿，你想着我点儿就是！这不是挺好点儿事儿么，好说好散。可让青龙想不到的是，那摊主新用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啥亲戚，而是在他那货摊一侧摆摊的另一个摊主的亲戚。要说，这就是那另一个摊主的不对了！你天天看着人家青龙给那相邻的摊主上货，你咋还能让那相邻的摊主辞了青龙，用你自己的亲戚哪？这种情况，在市场上混的人都知道，这叫撬行。一般说来，撬行被认为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过了几天，青龙听说了这件事的内情，心中不平。按说，人家摊主上货用谁不用谁，那是人家的权力，换句话说，人家想用谁就用谁，想不用谁就不用谁。但一般说来，用谁不用谁，最好还是要有点儿由头，这由头最好也能说得过去。国人办事儿，光讲理不行，还得讲点儿情。青龙上货这事儿虽说算不上啥大事儿，可也不是小事儿，青龙一下子可就少收不少钱哪！细究起来，这个事儿于情于理都不合。那摊主为了与相邻摊主搞好关系，说辞就辞了青龙，不讲道义！那相邻的摊主，为了自家亲戚就去损害别人的利益，断人财路！什么东西！你是！

青龙去找那摊主理论。

要说，青龙这不是多扯么！咋，你是想把上货这个活儿要回来吗？不是。青龙就是要泄——抒放一下心中的气愤！要说，这可就更多扯了！你就自己消消气不就得了！何必……！

再说了，你能争出个里表吗？车船店脚牙，一路货色，都一个德性，别人跟这些人说不清，他们这些人跟自己一个圈子的人也说不清……！当然，摊主和送货的还不能说就是一个圈子的！

青龙到了那摊主的摊前。说道，叔！你这也不够意思啊！你用的那个上货的是你亲戚吗？那摊主一看青龙找上门来，知道是事泄，遂说道，青龙！这个事儿就这么的吧！等以后，叔再给你找点儿活儿干！青龙说道，叔！我知道你这人厚道，干不出这缺德事儿！也不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王八犊子……！

相邻一侧的那摊主着了道儿了。青龙来到，他早就仄楞着耳朵听着哪！这时听青龙骂出这话，拎着一瓶啤酒就出来了！那人四十来岁，正值盛年，也不说话，抡起啤酒就向青龙的脑袋凿了下去！“呯”的一声响，酒瓶子碎了，玻璃碴子崩出去老远，啤酒溅了青龙一脑袋一身外加一地，青龙的脑袋立时就涌出了血来！血水混着酒水一块儿从脑袋上就下来了！青龙脖子缩了缩，疯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跟那摊主拼命！这时早有一帮子人冲了上来！干啥？拉架呀！再打下去不得出人命嘛！青龙实在挣脱不开你拉我拽，没招儿！要说，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倒是报警啊！有好事者真就掏出了手机！那先前用着青龙的摊主立时就把那掏手机的人的手摁住，嘴里说出一连声的诶诶诶！意思当然就是不能报警啦！为啥不能报警哪？你问谁？

事儿不是很清楚嘛！那要是报了警，派出所的人一来，就得把当事人带走！那不麻烦嘛!弄不好，再整个拘留啥的，犯得上犯不上！谁也不想把事儿闹大！不论是想报警的还是不想报警的。想报警的本就是想让警察来管管，别再干出人命，不想报警的想的却是报啥警报警，一报了警，事儿一下子就大了不说，那报了警可就结了仇了！都是在市场里混的人……!

青龙一看，这架是打不下去了！也不说话，抽冷子挣脱众人，用胳膊袖子抹了抹脸，再捂住脑袋，下楼！青龙早已瞄好了那相邻摊主亲戚开着的小货车——跟青龙用着的小货车一模一样！那亲戚刚好把一车货拉到商厦前，正在卸车。青龙把自己的小货车打着了火，调过头，奔着那亲戚的小货车就冲了上去！这时进出商厦的人还不是太多，可也不少，给那些商厦前的人和进出商厦的人吓得吱哇乱叫。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亲戚的小货车立时就冒起了烟来，车前脸整个缩了进去！青龙的小货车左前脸也破碎不堪，叶子板都耷拉下来了。总算不错，没伤着人。

经人从中说合——调解！双方各不相欠，摊主那亲戚自行修车，青龙这边自行到医院疗伤。

这个事儿，那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可细细听来，二哥觉得青龙有点儿犟，为人有点儿不够明智，是一个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那么一种人。后来生的多起大大小小的事儿——事件证明，二哥看人可真够准的！但二哥看得也还不够完全。青龙还是那么一个人，有点儿霸道，要是认准了啥事儿，他会长时间地琢磨，不离不弃，甚至会以命相争。这就不是在不在气头上的事儿了！在这点上，青龙和二哥倒有一拼。

白脸和胖子一说到跟他们俩人动手的那黑瘦小子的体貌特征，二哥就知道是青龙了。二哥想，青龙咋会帮那饭店老板娘呢？管闲事？打抱不平？青龙倒应该是那么一种人，可一听那饭店的老板娘是个美人的时候，二哥心里出现了异想，不平静了！咋？青龙还想在那老板娘身上揩点儿油吗？二哥想。

不平静不等于沉不住气。二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有抻头儿的人。有抻头是有抻头，就是有一样，但凡涉及到女人的事儿，二哥都特上心，表现得精力特旺盛，好象在女人这事儿上就没有够的时候似的。

二哥知道，那老板娘既然是个美得不行不行的女人，那就不会让男人轻意上手，且青龙又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崽子……！即便青龙有啥想法，那也是白有！一个是年龄相差太多，再一个，人家大小也是个老板娘，他青龙是个啥！更进一步说话，青龙只不过是个干零活儿的那么个小货车司机，且那小货车还是租用人家的，青龙不说是穷得丁当山响也差不多，就差没要饭了！出了青龙帮靓女阻挡骚扰的事儿，二哥认为，青龙也就是在女人——漂亮女人面前显能耐充英雄罢了！男人不都一个德性嘛！要是有女人在面前，说话的声儿都高了！现在不是有个词儿嘛！刷存在感！青龙多余扯这个闲蛋！

要说也是怪事儿！不就是白脸和胖子骚扰人家靓女受阻，回头找二哥出头这么个事儿嘛！这咋让二哥浮想联翩哪？这个事儿可就跟二哥的秉性有关了，这也是为啥白脸着重说到靓女的相貌的根本所在了。美女是驱动二哥干事儿的动力源泉哪！

二哥想到，一个美到不行不行的女人不可能跟青龙那样的穷光蛋整出点儿啥事儿！从哪方面看也没有可能性！你说吧！论长样，人家老板娘是个美得不行不行的女人，他青龙不说是丑得不行不行的也差不多。论腰包，人家老板娘是饭店老板，尽管那饭店不太大，但终归是挣钱的，他青龙就是个小货车司机，一天挣那俩一脚踢不倒的王八钱儿。论能耐，人家老板娘自家开了个饭店，不能耐吗？他青龙一个臭开车的，有啥能耐？诶？还别说，还有一样，不知道青龙咋样，就是那个……青龙年青啊！可这个事儿也不好说，有的八十了还当当的哪！有的十七八岁就他妈不行！这个事儿也在人儿！

话说回来，二哥从不认为金钱在征服女人或取得女人欢心上有啥太大作用。当然，金钱是万万少不得的！人们常常看到或听到某某影星，某某歌星，跟了哪个巨富，跟了哪个……的传闻，好象是某某影星某某歌星看上了那巨富那……的腰包。二哥认为，要是这么看事儿，那可就太肤浅了！某某影星某某歌星看上的并不是那巨富，那……的腰包，而是看上了那巨富，那……的成功。人家为啥成了巨富，成了那……？你咋没成为巨富，成为那……哪？人家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