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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重新单手撑脸看着窗外。

她乌黑的短发干净的夹在小巧白皙的耳朵后面，偶尔有几缕太短的碎发披散在额前，因此他还可以看见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高高的鼻梁。

她的眼睛真的很大，黑白分明，双眼皮，那种美国人似的外翻；她的鼻梁挺而细，高高的鼻骨，在鼻尖处又那样俏皮的微微翘起，可爱极了。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在想，会不会，其实她是个外国人。

可是她又有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还有漆黑漆黑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的瞳孔。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见钟情，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一直想要见到她，可见了第二次就又还想见她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而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十一岁。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他只知道她比自己大两级。

那一年，正好她的学校到他的学校里去，进行教育交流。

一个月之后，他和她的学校合并。

那个时候，他才四年级，她上六年级，他们的教室在同一栋教学楼里面，只不过他在二楼，她在四楼。

六年级是升学班，她要是不下来，他就见不到她，于是当课间休息大家都往楼下的操场跑的时候，他却总是往楼上跑。

有的时候，她会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和同学聊天，可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教室里面，那个时候他便去到阳台上，他不敢面对着教室于是只好那么趴在阳台上一个课间，虽然自己看不见她，那让她能看见自己也好，他这样想……

男孩子的清纯，有些时候真的是让人不禁唏嘘。

他就这样整日往返于二楼与四楼之间过了半年，半年之后她毕业去了有一些路程的初中，而他在这座学校的学业还要继续。

那两年里，他不止一次想去她所在的学校，可那毕竟不是他想便能做的事情。

然后一次偶然他发现，每天她坐的公交车都会从自己家附近的公交站牌前经过。

于是，每天他便又多了一件可以希冀的事情。

早上，他在那里等着她坐的那班车经过；傍晚，他又在那里等着她坐的那班车回来。

他知道，她坐的那班车每天在7点到7点半之间经过，她坐的那班车每天在下午6点到6点半之间回来。

他知道，她上学的时候永远坐在后座第一排右手边靠里面的位子，她放学的时候，永远坐在后座第一排左手边靠里面的位子，正好是对着公交站牌，于是每天他便站在那里，只是因为能够看见她。

他一共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才明白，原来这就叫做初恋。

他的身上有股非常好闻的味道，洗发水和香皂混合，时强时弱，非常容易让人上瘾的香味。

那就好像，被太阳一晒，全都挥发了出来一样，好浓郁，干净明媚，却刺痛着苏紫的心脏，这般尖锐。

像是在哭泣，哀鸣，祈求，想要唤醒什么……

苏紫的眉，越拧越紧。

那就像是摊沼泽，要把苏紫吞没，不让她挣脱。

“苏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柳泽干净的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绳索将差点被那沼泽吞噬的苏紫拉了上来。

苏紫身体猛地一颤回过头，表情中依旧有几分惊魂未定的感觉。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不会是发烧了吧？”柳泽一脸担忧，说着伸出手，温暖宽大的手轻轻覆盖上苏紫的额头。

眼前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一时之间，苏紫居然有些恍惚。

心脏，又是一阵疯狂的酸涩。

这浓烈的酸楚，刺痛了苏紫的神志。

“不要碰我！”苏紫失控般挥开柳泽的手。

那狂躁的话语飘落后是鸦雀无声的寂静，与一车的视线。

苏紫从来不是什么冷静淡定之人，可像今天这样的失控，却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