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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许多未竟之事,难免遗憾,阿浮看着上方简生观的面容,竭力道:“简先生,生死有命,尽力而为即可。”
已经在收尾的简生观面无表情道:“嗯,我尽力了。”
听到这话,阿浮自知无幸,反倒释然了:“如果我能活下来,真的想……拜先生为师。”
“为什么?”手术无聊,简生观与他搭话。
“我……我想学医,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学医,因为我娘身体一直不好,咳疾总是反复,日日郁郁寡欢,有好几次她用匕自残自伤,像是存了死志。”
“肺痨,抑郁。”简生观说,“咳疾能治,但这抑郁之症,最好先解了她的心结。”
“我知晓她的心结,却无法可解,父亲不肯放她回到稷夏,我也只能看着她苦苦煎熬。”说到这里,阿浮解释,“简先生,沙依格德没有与你说过我的身世吧?我父亲是克林国的宗室亲王,母亲出身稷夏贵族,我算是有着两国血脉。”
“和亲?”
“倒也不是,说来是我父亲出使稷夏时,在宴会上看中了我母亲,便向皇帝提及,皇帝便将我母亲赐婚给了父亲。外人看来是段良缘,可对我母亲来说,就是强娶了。”
“你母亲有心上人了?”
“何止是心上人,已是提了亲的姻缘。”阿浮苦笑,“据说我母亲与那人生生分离,从此再不得见。之后嫁到克林国,未足月就生下了我。”
“哦,果然又是伦理案子。”简生观了然,“你父亲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
“先生通透。”聊着聊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阿浮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母亲从不承认什么,也从不辩解什么,于是我的身世就一直被人诟病,倒是成了我自己的心结。在父亲的安排下,我年少时被女皇送到各国为质,如今依旧无官无职,只好四处奔波行商,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这我知道,你就是在曛漠做质子的时候与我徒弟结交的。”
“是的。”阿浮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简先生,那日你判断我就是劫走了卧狮晴眼的沙匪,说比对了我沾在杯沿上的唾液和沙依格德兵刃上的沙匪血液,两者的鸡音相同。
“我自问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认识的大夫不少,自己也学过一些医理,却从未听说过此种说法。临死之前想向先生讨教一下,这鸡音既然可以准确辨别血液唾液是否为同一人,那是否可以辨别两人是否是骨肉至亲呢?”
简生观没想到他竟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见他对自己的身世确实十分执着。而且能如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显然是琢磨过很久了,还颇有些这方面的聪慧和天分。
犹豫了下,简生观道:“若能分别取得两人的□□或毛,是可以辨别的。”
“我就知道!”阿浮眸光骤亮,又骤然晦暗,“可惜我时日无多了,否则真的很想拜在简先生的门下,向您学习这辨别鸡音之法……哎,若有来生……”
***
聊天归聊天,简生观手下不停,伤口全都缝合了,此时正要给他掰正肋骨,往里面打入两根接续骨钉。
他单掌覆于阿浮胸前,只听“砰砰”两声,骨钉射,把毫无准备的阿浮痛得高声惨叫。
沙依格德听到动静,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简生观说:“来得正好,你胳膊伸出来。”
沙依格德熟练地照做,习以为常地看着简生观从体内抽出带着细管的银针,戳进自己的皮肉里。在阿浮诧异又茫然的目光中,简生观也这么给他扎了针连了线。
阿浮痛得晕,气虚地问:“这是……在做什么?”
沙依格德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在过血?”
简生观点头:“他失血太多,把你的血过给他一些。正好,你俩血型相同,也省了我给你们匹配调整的麻烦。”
输完血,阿浮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用死了。
沙依格德很高兴:“好兄弟,早就说你是有福之人吧!恰巧撞上我师父提前醒来,否则你这条命真是保不住了!”
简生观冷静地问阿浮:“兼五一呢?”
死里逃生的那份庆幸荡然无存,阿浮抿了抿干涩的唇,说道:“舞衣姑娘她……与那名无相门的宗师力战,终是不敌……她拼死为我谋得了一线生机,自己却……”
“舞衣……死了?”沙依格德不由怔住。
“她身中数掌,我逃离的时候回头看她,已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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