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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季 又见面了（第1页）

杨娘子听见后，急忙向夫人告退回避，夫人笑了：“我们荆人不像你们旻人有那么多男女大防的忌讳，什么陌生男女不能照面，见个面能怎么着啊？本夫人还在这呢。杨娘子且宽坐，我还要再在你这里订些个其他绣品，让我家老爷也看看你的这些东西，没准他有什么喜欢的，都一并订了。”

杨娘子心知不妥，愀然不乐，但却不好违拗夫人，只好低头站立在一旁。

说话间就听一阵沉稳的脚步，那老爷已是迈步进了屋子。

夫人满面春风走上前迎住老爷，还亲自动手要替他宽了外面的大氅，可那老爷却略略退后一步，自己解下大氅，顺手递给身边的丫鬟，夫人脸上显出一丝儿不自然的潮红。

她假装没有现老爷的疏离，殷勤地上前嘘寒问暖：“老爷今日这么早就下衙了？累着了吧？快坐下歇歇！”

早有丫鬟上了一碗温热的奶子，夫人接过来，双手捧给老爷：“喝口奶子解解乏！”老爷接过来，随手放在了身旁的几案上。

老爷三番两次的疏离，让索夫人面上已有了隐隐的愠色。

索夫人平复了下情绪接着说：“今天宁绣坊的掌柜给府里送绣品，你也看看，这么精美的绣品我还是头一回见呢，老爷正好帮忙给妾参详参详，若老爷看着好，给您也做几件贴身的衣物。”

那老爷随意摆了下手：“夫人好雅兴！不过这些琐事你看着好就成，倒是十日后你的寿宴，宴请的宾客名单可都拟定好了？拿来我瞧瞧。”

丫鬟忙捧过一叠大红烫金请柬递给老爷，老爷仔细翻了翻说：“把虎卫营的副管带莽古泰新娶的夫人添上，还有……，我这半生四处征战，从不曾打理过庶务，现受皇帝信重，擢拔我来这中洛做个巡抚，要的事便是要和这些地方官亲善谐好，夫人这个寿宴名单要用心斟酌了，这里面的道道可是不少，一点马虎不得！再者，那些旻官，尤其是皇上去年恩科擢拔的几个名宿大儒更是不可怠慢，稍一疏忽，就会招致怨怼，这些大儒看起来无职无权，在士林阶层可都是一呼百应的！”

夫人顺从地笑着答道：“都听老爷的！老爷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那老爷满意地点点头。

杨清扬本就不想多待，现在又看他们处理自家家务事，更要回避了，待这两口子说事停顿的当口，便恭敬向老爷和夫人行礼告退。

老爷这才看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外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了夫人。

夫人正要摆手让她下去，老爷出声了：“你是？”

杨娘子不慌不忙地行礼答道：“小妇人是宁绣坊的掌柜，来给夫人送订制的绣品。小妇人这就告退！”

老爷说：“等等！抬起头来！”

杨娘子继续低着头，腰板却挺得笔直，她不卑不亢地说：“民女只是个粗鄙妇人，不敢污了贵人圣目！”

“无妨！抬起头来！”

杨清扬略略抬起头，可眼睛却始终下垂着，并不奉送那老爷一眼。

夫人说：“老爷！你这是？”

感觉老爷审视地眼光在她脸上停驻了一刻就转开了，他随手拿起炕上放的绣品，看了看说：“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绣出这么好的绣品？”

夫人心里虽然有点儿奇怪老爷的举动，还是笑着招呼杨清扬：“我对刺绣懂的不多，只是看着好，很喜欢！杨娘子你把你这些绣品的特点给老爷说道说道，难得我家老爷对这些俗务有点儿兴趣！”

杨娘子只得上前一步拿了绣品一一介绍，老爷听得极是认真。

讲完后，老爷微微点头说：“想不到一件小小的绣品也有这么多的奥妙，杨娘子这双手可真巧！”

杨娘子听着声音似曾相识，心里莫名一惊，但她还是压住心中的好奇，谨守本分的垂眼向下走上前屈膝行了个礼后说：“若老爷和夫人没有其他吩咐，小妇人这就告退了！”

夫人看老爷没有说话，微微颔：“去吧！”

“谢老爷、夫人！”

杨娘子和管家结了账，又等着拿了新的订货单，费嫲嫲又叮咛了几句：“我家夫人眼高，你断不可以次充好，府里订的是你杨娘子的绣品，其他绣娘的绣品我们夫人可看不上，切记！”

杨娘子心下不乐。

宁绣坊为了激励绣娘，展出的每件作品旁都附着一小块素娟，上面简略标识着绣娘名讳、作品名称以及售卖推荐价格等，怎么可能以次充好？但这些官宦人家的下人们，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杨娘子自然是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在脸上的，她耐心地向费嫲嫲解释了宁绣坊的规矩，表示绝不会以次充好，费嫲嫲满意地点头，这才命身边的小丫头送她离去。

刚转过垂拱门，那丫头被一个后院跑来的小丫头追上禀报事情，杨娘子便客气地请她自去忙，那丫头也不客气，随着小丫头转头走了。

杨娘子低头想着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慢吞吞向小偏门而去，却见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她猛地站定，抬头一看，竟是索河玛站在眼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果然是你！杨娘子这是忘了本将军了？娘子的救命之恩本将可是时刻记在心上的！”

杨清扬面带浅笑郑重向他敛衽行了福礼：“索将军安康！民女眼拙，刚才竟没认出将军！将军是越威武了！”

索河玛看杨清扬恭谨中透出的敷衍态度，心里嘀咕：你就算不在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可我好歹还救过你的儿子呢！

索河玛带着些促狭笑道：“真没认出来？看来本官在杨娘子眼里还是不够分量，不如你说的那般威武啊！”

杨清扬心中略有点尴尬，但面上却波澜不显：“将军说笑了，小妇人不敢打诳语！”

索河玛收起戏谑之态，正色问道：“你怎么会来了这中洛？当年我去京师收集我被人陷害的证据，之后便奏报朝廷洗刷清了身上背负的污名，事情办完后，就立刻去了郊南三十里坡和李家去找你，可还是晚了，你已经是人去楼空，这些年你们母子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