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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择方转身向院门走去,刚走到院门口,猛地回头一脸严肃道:“对了,通知一下村里人,村子北面的龙山千万不能靠近!”
吴成喜点头应承,这句忠告也是吴家村近百年来的村规,即使张择方不提醒,也没人敢贸然进山。
“师父,你要去哪里?”吴志远眼见张择方前脚踏出门槛,心中一阵不舍。在他的心里,早已经将张择方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我去青岛城,找我师弟于一粟。”张择方和蔼的微笑着,他突然觉得和吴志远有一种难解难分的缘分,即使不是师徒,也可以是忘年之交。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吴志远眼眶湿润,竟像是要哭出来。短短三天的相处,吴志远对张择方这个救命恩人的感情已经堪比亲生父母。
张择方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蓦然抬头微笑道:“有缘自会再见!”说完,便不再犹豫,闪身离去。看着院门口,吴志远的心空空的,一片失落。
现在张择方了却了一桩心事,已经将全身心放在追捕于一粟这件事上来。其实这次奉了师命下山,主要是为了追回于一粟偷走的镇派之宝茅山宝镜,至于能不能抓他回师门倒是其次,如今又隔了三天,不知道于一粟是否还在怡红院寻欢作乐。假如他已经散尽钱财,去了别处,问题就棘手了。想到这里,张择方急提真气,脚上的神行步法顿时加快。
寂静的山间小路上,张择方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疾驰而过。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辽远的星光点缀着深蓝夜空,这条由吴家村蜿蜒通向青岛城的小路上,一个身影蹒跚着前进,只见他拄着木棍,背着包袱,夜间的山路尤其难走,他不时地喘着粗气。
此人正是吴志远,原来他一心想拜张择方为师,但是也理解父母的苦衷,所以从张择方走后,便躺在土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他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只学艺但不入茅山门下,这样就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茅山道术,又不用为传宗接代的事苦恼。
拿定主意后,他便给父母留了个字条,带上几件应季衣物,悄悄溜出家门,走上了这条去往青岛的崎岖小路。每年他都会跟随父亲进城一趟,所以这条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秋天的夜晚空气很凉,吴志远冻得瑟瑟抖,但是想到就快见到张择方,心里兴奋不已,打开包袱翻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继续前行。
吴志远生怕追不上张择方,所以不敢休息,赶了一夜的路,即便这样,到了青岛城时,也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民国初期的青岛城只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市,但是对于吴志远这个久居山村的穷小子来说,无疑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熙攘的人流,叫卖的摊贩,高大的建筑,双目所及,只觉眼花缭乱。
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呢?吴志远有点后悔了,他这才现自己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孤身一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向路人打听,因为他觉得自己比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矮一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其实吴志远在家里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农地里的活儿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干的了,但是唯一缺乏的就是认知的眼光。来到这个城市,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看见什么都是新奇的。
一直到日落时分,吴志远也没有看到张择方的影子。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吴志远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有气无力的蹲坐在一家店面门口的台阶上。昨晚赶路一夜没睡,现在将头靠在门框上,吴志远竟忘记了肚中饥饿,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吴志远迷迷糊糊听到远远的有人跑动的声音,好像还在喊着“就在前面,抓住他”。
吴志远猛地惊醒,打了一个机灵,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父母带着村民来抓他回去,于是如睡似醒的连滚带爬,爬进了小巷里的一堆烂草堆中,猫着身子向里一缩,后背猛地碰到一个物事,软软的,好像是个人,“啊――”吴志远一惊,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但是这个“啊”字只叫了一半,里面那人便用手捂住了吴志远的嘴巴,右手食指靠在嘴边,出“嘘”的长声,示意吴志远不要出声。
吴志远点点头,那人将手放了下来,吴志远悄声问道:“他们……来抓你的?”
那人正隔着稀落的草缝向街上观望,闻言头也不回的轻“嗯”一声。吴志远这才松了口气,正要继续问,那人向后一招手,悄声道:“别说话。”
吴志远不敢吱声,借着透进草堆的昏暗的路灯光打量起这个人来。只见他正背对着自己,平头短,腰背笔直,看身形应该与自己年纪相仿。
这时巷子口脚步声骤起,听声音不下十来个人,有几个打着火把,有几个还抄着家伙,来势汹汹,绝非善类。
“奇怪,我亲眼看见姓杜的小子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他还长了翅膀飞了不成?”人群中一人说道。
“总之他这次跑不了了,老板说了,抓不到活的,死的也成。”人群中另一个声音说道。
“哎哟!”正在这时,草堆里那人,也就是众人所称呼的这个姓杜的,竟像忍受不住疼痛般,失声叫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这寂静的夜晚却听得分明。
“谁?出来!”“小子,我知道你在里面!”“这次你跑不掉了!”人群顿时一阵躁动,众人奋袖出臂,慢慢向草堆靠近。
险象迫在眉睫,形势危急万分,“抓不到活的,死的也成”这一句话,很直接的说明了他们想置眼前这个姓杜的于死地,这也让吴志远生了见义勇为的决心,顿时血气上涌,猛地从草堆里站出身来。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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