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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最庸常的男人是谁 来看看他的故事(第1页)

什么样的男人是庸常男人呢?如果下定义就会跟胡兰成说女人一般,不这样、不那样,让人一头雾水,不如举个例子容易看得明白。

过去女人不被允许抛头露面,无法参与职场角逐,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是男人的。成功人士的老婆借光做一品诰命夫人,匹夫家的匹妇纺线织布绣花,辅佐男人养家糊口。世事无常,天灾人祸哪一个原因都能让本来的兴旺之家跌到衣食不周,顶天立地的男人让老婆孩子忍饥挨饿也不少见。同样是绳床瓦灶、举家食粥,有的男人埋头努力,有的男人怨气冲天,把失败的难堪转成邪火泄到老婆孩子这些弱者身上,那个就是庸常男人。

《红楼梦》里刘姥姥的姑爷狗儿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金瓶梅》里西门庆大老婆月娘的名言:汉子脸上有狗毛,意思是男人爱火翻脸,《红楼梦》的作者索性给这个平常男人起名叫狗儿。狗儿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却也经历了人生的起伏,至少在刘姥姥眼里,他算是败落的“富家子弟”,年小的时候托老人的福吃喝惯了的。刘姥姥守寡多年,靠两亩薄田度日,省吃俭用的程度可想而知,她的生存哲学守着多大碗吃多少饭,她对狗儿吃喝的评价多半有点夸张。张爱玲说过穷人家吃一只苹果都是罪恶。

“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这事很常见,原因各不同:有的是怨恨家人无能连累自己受苦,有的是把对自己的不满泄到家人身上,还有的就是心情不好要找个出气筒,不管哪种原因,把矛头指向更弱者都是懦弱无能的人做的事。刘姥姥比起狗儿其实更加穷途末路,可聪明能干不知多少倍,也比狗儿这个男人更知道怎样做男人。“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

狗儿自然不服气:“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做官的朋友,做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狗儿一筹莫展,刘姥姥却坚信不想办法银子钱不会自己跑过来。遇事放弃寻找出路也是典型的庸常表现。

说到跟王家连过宗,狗儿来了精神,提议让刘姥姥上门试试。书中说:“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脂砚斋评说是调侃语,我认为不然。狗儿的艰难地位让他最知道名利的好处,名利心重非常正常。不是跟名利沾不上边儿就没有名利心。找到救命稻草的狗儿恢复了精神,想到让刘姥姥去找周瑞,“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交过的那件事就是周瑞跟谁争买田地,“多得狗儿之力”。争买又需要外力帮忙,恐怕不是公平交易,由此可见贾家的仆人倚势作恶。

狗儿的庸常还表现在他说起周瑞的语气,“我们极好的”显而易见地攀附上什么势力的得意,又可笑又可悲又可怜。刘姥姥深知狗儿和周瑞“极好”的性质,担心“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但她还是决定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

这次重读《红楼梦》换了个版本,读到一句以前没有注意的话。提到要讲刘姥姥一家之前,作者说,“诸公若嫌琐碎粗鄙呢,则快掷下此书,另觅好书去醒目;若谓聊可破闷时,待蠢物逐细言来”。敦敏赠曹雪芹诗有句“傲骨如君世已奇”,这宝剑只酬知己的傲气,荡气回肠,真令人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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