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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电话窃听（第2页）

“对了，到底是什么样情报？”田雨问。

江行舟一个人思忖半晌，似乎没听到田雨的问题，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你把电台藏在那个叫杜芳菲的闺蜜家里还可靠吗？我听你说过，她是心理医生？”

“爱丁堡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听她自已说，专门给那些赚了亏心钱，心里忑的有钱人解心宽的，不过现在兵荒马乱，诊所生意也不是很好。”

“我们这一走电台可得存在她这里几年。”

“你放心。她住法国人房子，上只角地方，没人会搜查她那里。”

“我一直在想，最好有个大地方藏电台，能伪装20米长的端馈天线，收发效果会好得多。如果这样，也可以继续发挥作用。”

“她家可没这么大地方。我也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

江行舟把枪放回枕头后，继续思忖自已的事情。

隔天后的中午，黑杰克如约打来电话。江行舟非常老练地与他东拉西扯，并不提钱的事情。据江行舟说，要给他在大东电报局买通的内应，留下大概10分钟的查线时间。

电话里，江行舟向黑杰克保证，钱正在路上，还需要两天时间。黑杰克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同意多等两天，进而威胁如果下次再见不到钱，或许他就会考虑其他买家，但是仍然没有把话说太死。江行舟敏锐察觉到，把情报卖给日本人这件事并不是他说的那么轻而易举，他一定藏着什么难言之隐。不过这件事，也越来越不像一个单纯的骗局。他手上或许还真有那份报告的信息。

他们通话的同时。大东电报局里某人已然从自已工位上起身，到放置步进交换机的嘈杂的交换室，寻找其正与江行舟电话通话的那根线路。

上海开通的电话数量数以万计，峰值时有超过数百部电话在同时通话，所以电话局现在用自动交换机取代了人工交换。这些德国西门的步进式交换机，看上去就如同一排西藏寺庙里的转经筒。当你拨下第一个号码时，第一个筒便开始转动，上面弧刷会找到0到9里的那个数字。然后是第二位第三位以此类推。最终完成五位号码的连接。它不具备记录号码的功能，但是如果通话一直在进行，附近工位上的人可以从如同蜘蛛网一样的一团乱麻里，以及每个交叉点的连接走向，一路排查出正在通话的那条电话线。

黑杰克挂了电话后，江行舟并不放下电话保持线路连接，这样电话局的人就可以继续排查。十分钟后，他才挂了电话，很快有人打进一个电话，他得到了黑杰克打来时的号码。

江行舟立即查看了一下电话本，发现是从国际饭店打出来的，确实是骗子和掮客爱下榻的地方，不过只是一个总机号，还不知道那老骗子住在那座大楼里的哪一间。

鉴于黑杰克没有见过田雨，江行舟让田雨去国际饭店查询一下这个人，如果找到，就在同一楼层租一间房间，越近越好便于电话监听。无论如何，必须确定他那位同伙是否存在。

江行舟交代完一切，将黑杰克的照片给了田雨，随后又提醒她，这些行动不能告诉任何人，所谓任何人应该特指的郑汲清。他离开江行舟视线的这两年，发生过什么，江行舟并不知道，江行舟也不相信重庆派来的人，他知道重庆那边肯定有日本人奸细，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在上海的行动，但凡重庆那边知道的计划，必然挫败的原因。

他早就养成了不信任何人的习惯，哪怕是自已曾经的学生。他对田雨说过，干这行的，变节成为双面间谍，是一种常态。陈恭澍临危受命来上海接这个烂摊子也是因为他的上一任王天木的叛变；如果某一天，陈恭澍也走上这条路，他一点儿也不会惊奇。到目前为止，他也防着陈恭澍，从来不告知自已真的落脚地方。

当然田雨的直觉告诉她，江行舟对郑汲清的警惕不止这些。江行舟不喜欢郑汲清。

今天郑汲清谈及过往时，顺带提及了当年被派去敌后执行任务的一些细节，这是田雨一直不知道，而江行舟从来没提过的。

郑汲清这样班上第一名的发报好手，去敌后执行一个与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爆破任务，必须是教官江行舟向上峰建议才可能的。当时的江行舟也应该知道，郑汲清和田雨正在恋爱，而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田雨不愿意用恶意揣测江行舟，但是也忍不住推敲其中的蹊跷。直到她最终强迫自已放下杂念，回到眼下的任务上。

她一个人来到南京西路上国际饭店，没太费周折就打听清楚就找到了黑杰克的房间。她稍微贿赂了前台，就查到了有人用约翰尼J蒙哥马利的名字登记了15楼4号房间。

江行舟对这个人的狡诈赞美有加，但是论起小心谨慎，真的不如江行舟。江行舟这两年间，大概用过十七八个假名字，即便是一个假名字也不会用两次。而黑杰克的客房登记用的这个名字，很可能是真名，这大概是骗子和特工行业差别造成的。

田雨用“田瑜”的假名租了与之隔了一间的15楼6号。当天晚上江行舟就带着窃听器材来到这里，着手进行电话窃听。这层楼每一间房间的每一部电话都只是一个分机，他们的布线不会太乱，通常会通过一根同芯电话线沿着墙走，汇总到一楼总机。只要沿着自已房间的电话线找，就不难找到其他房间的电话，这种活儿，田雨不是第一次干，他很容易发现楼里用的美规17号线，一共有31对铜芯线缆，也就是整个楼层里三十间房间的所有电话。这些电话并不能直接打出去，必须拿起听筒，告诉总机你要打的那个号码。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切开这三十一根电话线边缘，连接一条线路到一部不会响铃的监听耳机上，通过监听来确定黑杰克的电话线是哪一根。并联的窃听电路会造成电流变弱，伴随通话质量下降，噪音增大，有经验的人可能听出来，但愿黑杰克没有这方面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