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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却没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忽的敛住了笑容,换上一副悲戚的神情,哀声道“托娘娘的福,我们勉哥儿也得了一门好亲事。只是老爷和勤哥儿还在诏狱里受苦,连勉哥儿成亲,他们也不能亲至”
宁氏话音一顿,抬头看向清河县主,眼中泛着水光“大嫂,求您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想想办法,把老爷和勤哥儿救出来吧。”
清河县主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弟妹,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如果有办法,我定早早就将他们父子救出来了。可问题是,我们老爷也不再京里,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支撑起整个齐家已经很吃力了,哪里还有本事去诏狱里救人。”
就算能救,清河县主也不想轻易的让齐令源父子出来。他们给齐家惹了这么大的祸事,让齐家近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害得她无辜的夫君、儿子前程尽毁,如此不肖子孙,难道不该受些教训吗
宁氏的哭声一窒,旋即道“大嫂,您可是堂堂县主啊,在皇后跟前也是极有体面的。今儿个皇后给勉哥儿赐婚,定然也有您的面子呢。”
言下之意,竟是想让清河县主去求皇后娘娘。
清河县主敛住了笑容,正色道“高祖有令,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虽然疼惜我,可也不能为我违了祖训。再者,方才李内侍也说了,娘娘给勉哥儿赐婚,根本就是耐不住九公主的请求,与娘娘无关。齐家风雨飘摇,弟妹还需慎言。”
最后,清河县主露出嘲讽的笑容“县主大伯母还是大长公主呢,尊荣、盛宠远胜于我,齐家的事儿,连她老人家都没办法,我又能什么法子弟妹,勉哥儿的亲事已经定了,依我看,你还是操心他的亲事是正经。”
宁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不傻,自然听得出清河县主话里的不满和嘲讽。她也知道,西府从上到下都在埋怨勤哥儿,骂他是祸头子,祸害了整个齐家,还险些气死了亲祖母。更有不少人恨不得齐令源父子一辈子待在诏狱不出来。
“黑了心肝的小人,你们只记得勤哥儿惹了祸,为何不想一想勤哥儿曾经上阵杀敌,为齐家赚了许多战功”宁氏心里骂着,不管儿子闯了多大的祸,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作为母亲,宁氏绝不容许有人咒骂她的宝贝儿子。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勤哥儿给齐家闯下大祸,可圣人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勤哥儿的案子已经了结了,”
宁氏忍着心底的不满,低声下气的跟清河县主讨人情,“如今,圣人的怒气消了,只需咱们再走个人情、托托关系,老爷和勤哥儿便能出来呢。”
宁氏顿了顿,话音一转,“其实,早些把老爷和勤哥儿救出来,我也是为了大嫂着想。如今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让大嫂受了许多苦,如果老爷和勤哥儿出来了,许多事便能交给他们,大嫂也能轻省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清河县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咦,这宁氏,什么时候变得会这么能说了
不过,清河县主对东府有怨恨,自不会为了这两句话就改变了初衷,只听她淡淡的说道“是呀,圣人的怒气却是消了,可齐家黔国公的爵位也没了,住了六七十年的大宅也被查抄了弟妹,有句话你说得对,这些日子,我确实累坏了。”
顾伽罗闻言,很有眼力见儿的凑上前,伸手扶住清河县主的胳膊,柔声道“母亲,都是儿媳不争气,身子总也调养不好,否则便能早些回来帮您分忧了。现在好了,儿媳妇回来了,有什么跑腿儿的差事,只管交代给我,您好生歇息吧。”
清河县主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顾伽罗的手,道“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谨哥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顾伽罗故作羞赧的低下头,嘴里却说着“母亲又拿我取笑了。”
婆媳两个几句话便将话题引开,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正堂走去,直接将宁氏丢在了院子里。
宁氏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婆媳两个,她揉了揉眼睛,扭头对身边的婆子说道“这人是顾氏”几个月不见,顾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
那婆子是宁氏的心腹,自是明白宁氏这话的意思,她凑到宁氏耳边,悄声道“老奴听说,顾氏自打从铁槛庵出来,整个人就变了,之前大长公主通过皇后娘娘的手,赏了顾氏两个嬷嬷,据说,两位嬷嬷甚是严苛,顾氏跟着她们长进了不少呢。”
大长公主虽然被夺了封号,但齐家的下人们都叫习惯了,一时也没有改口。
宁氏皱眉,“真是便宜她了”大长公主当初请皇后赐嬷嬷给顾伽罗,不过是为了羞辱、折腾她,谁承想,顾伽罗竟然变祸为福,还真让嬷嬷们调教出来了。
目的没有达成,宁氏怔愣了片刻,还是快步往正房追去。
不想,她刚进了正间,顾伽罗便迎了出来,竖起一指抵在唇前,“嘘”
宁氏又是一愣,不知道顾伽罗在搞什么鬼。
顾伽罗压低声音,“堂婶请留步,我母亲太劳累了,刚躺下,堂婶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便是。”
宁氏的眉毛竖了起来,这对婆媳真是欺人太甚。这才多大的功夫,马氏就睡下了她们当她宁氏是三岁奶娃子吗连这种低级的谎话也能骗得过去
顾伽罗却伸手扶住宁氏的胳膊,手下一用力,竟是将宁氏生生拖到了屏风外。
宁氏大怒,正欲扬声斥责,顾伽罗忙伸出巴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堂婶,母亲刚刚睡下,就让她好好歇一歇吧。”
顾伽罗的脸上满是祈求,只把宁氏看得怒意丛生顾氏这是什么意思是暗暗指责她宁氏不懂事、不体恤长嫂吗
宁氏想甩开,但顾伽罗的手却似钳子一般,宁氏根本就挣不开。
“好,好,顾氏,你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宁氏的笑容很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顾伽罗腼腆的笑了笑,仿佛没有听出宁氏话里的反讽,柔声细气的说“堂婶谬赞了”
赞赞你奶奶个爪
宁氏暗自爆了个粗口,见顾伽罗一脸坚持的模样,她知道,今天是不能再跟清河县主纠缠了。不过,这也无妨,马氏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宁氏打定主意,她跟马氏杠上了,只要夫君、儿子还在诏狱一天,她就来找寻马氏求情。反正她不管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清河县主耗着
宋氏在沉香院转了转,确定齐家对女儿还算看重后,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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