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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刚才那位接过话头,试图缓和气氛的魔法师一听到布鲁克那可能纯粹只是出自于内心真实想法,在本人看来无比实事求是的回答,心里便忍不住暗道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大魔法师埃布尔脸上的神情看着越沉重,连原本或许只能称得上是急躁的声音里都透出了几分危险。
“科学教徒你这话什么意思”埃布尔厉声斥责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在魔法一途上,科学之神居然还会有可能比那位专精于魔法的魔法之神要来得更厉害”
世间诸神的神名往往都意味着这位神明最为擅长抑或是本身就代表着的事物。布鲁克的话语结合方才生的事实,听在埃布尔这位忠贞的魔法教徒的耳朵里,相比起解释,这无疑更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除了与他信仰的科学之神公开作对的光明之神,以及与帝国为敌的魔物狼狈为奸的黑暗之神,从原则上来说,布鲁克尊重世间其他所有的神明。甚至于同为神明的虔诚教徒,他此时还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布鲁克放缓语气,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合理原因,并以此来安抚对方的情绪“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认真对比我和在场另一位客观条件大致相同、却在刚才的试验里得到不同结果的魔法师后,现可能有这么一个影响到法阵最终成型的主观原因在里面。”
但显然,这位在第二场城战过后,便一直都深居简出的魔法师如今在语言的运用上实在称不上有多艺术。他说的这些话在埃布尔看来,和之前那些暗示意味极重的的说辞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位大魔法师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挑衅。在过去,大多人在这种情境下往往都只会诚惶诚恐地向那些至高无上的神明致歉。
那些生于所有科伦纳镇民眼前的科学教徒大战神明眷属的场景,以及行商所说的高达战胜神明的传说,这些真切生过的过去在赋予了这些人新生的同时,潜意识里也让他们在谈及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时候,不会再像是过去那样诚惶诚恐。
埃布尔正想作,另一个听着明显年轻稚嫩得多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确实,确实有这个可能啊。我也是科学教徒,这说不定真是什么影响施法的重要原因啊。”
边上,那位在不久前成功演示了魔法,为众人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少年魔法师忍不住出声附和。他这个年纪的单薄阅历显然并不足以让他真切理解眼前稍显隐晦的情况,在听到布鲁克给出的解释后,同为科学教徒,觉得对方说的还挺有道理,便忍不住在此时跟着附和了几句。
和这些在科学神教出现前就加入了魔法工会的魔法师不同,出于慕强心理,如今大多年纪不大的魔法师相比起信仰那位画像遍布魔法工会的魔法之神,反而跟青睐那位连张脸都没露出来过的科学之神。
如果说刚才布鲁克提出的“信仰可能会影响施法”的说法在大多人看来,纯粹只是个没有半点道理的无稽之谈,那么在现在这个“唯二成功的魔法师都是科学教徒”的前提下,便真的有人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看着隐约还带着几分荒诞的原因了。
难道魔法真的会和信仰有关系,可他们这些人明明都是魔法之神的虔诚信徒,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只是他们刻绘魔法阵的手法看起来也称不上多精妙,看着都是再普通不过、甚至能称的上一句笨拙的样子,难道信仰也会影响到魔法么边上,尽管现在的情况听起来更像是“成功施法的魔法师恰巧都是科学教徒”的小概率事件,可这位魔法工会的会长在此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详的预感从他心头一闪而过,这种潜意识里生出来的恐惧不断催促着他去验证这一切的真假,于是在埃布尔试图出声为自己所信仰的魔法之神挣回这个神名下本该有体面前,他率先开口做出了决定“是么,那么在场还有谁是科学教徒,谁愿意上来再尝试一次”
埃布尔转头看向那位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背叛了魔法之神的工会会长,视线在触及对方脸上那瞧着过于沉重的脸色后,嘴里所有的质疑与不满都跟着咽了下去。
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暴躁的情绪逐渐褪去,理智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反而才是最能证明他信仰的那位魔法之神的清白的途径,推拒反而会让质疑的浪潮来得愈演愈烈。
于是埃布尔强忍下心里的愤愤,清了清嗓子跟着开口询问道“在场还有谁是科学教徒,有没有人愿意上前证实真相”
见这位脾气暴躁的大魔法师跟着改了口,人群中,终于有人试探着走上前,表明自己科学教徒的身份。
在这之前,因为先前离得远,再加上他的身份也并不像公会里的这些大魔法师一样尊贵,能在最开始优先拿到工具,这也能算是他第一次尝试在树枝上刻绘符阵。
由于手里的工具对他而言实在过于陌生,再加上手下的触感并非是那些熟悉的羊皮纸,在最开始,他一连失败了好多次,连着烧毁了好多材料,可是到了最后,就像是先前的少年魔法师和布鲁克一样,他成功地在树枝上刻下了自己的法阵。
就像是布鲁克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习惯了木头那区别于羊皮纸的特殊质感,接下来就能凭借着过去的经验,自然而然地成功刻下法阵。
真相几乎就已经是这么明晃晃地摆到了所有人的眼前,魔法工会的工会会长眼前有一瞬间的晕眩,他脸上的表情看着格外僵硬,像极了石板上那些生硬的纹路。而他旁边那位比他还要虔诚的埃布尔显然已经被这摆在眼前的现实打击到绝望,对方的表情长久地定格在惊愕上,仿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用力闭了闭眼,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继续对着其他围观的魔法师重述自己的要求,希望能经由更多数据的对比,得到更贴近真相的数据。
而在接下来十几位魔法师交出的答卷里可以看出来,那些看似无关的信仰确实真切地影响到了魔法的使用。似乎只有科学之神座下的信徒,才是没有半点束缚的、真正自由的存在。
“不,我不相信,”人群中,在亲眼见证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中,隐约传出了几声濒临崩溃的啜泣声,“那位大人、那位向来谦虚温和的大人,祂绝不可能会是这样卑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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