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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奶条（第2页）

“竟像是魇着了？”梁妈妈喃喃自语，晚翠却又惊又喜，忙忙的跟草青说，“你赶紧使唤院门处伺候的小厮，叫他去荣禧堂报个信，说小郎君似乎有知觉了。”

草青赶忙去寻东跨院守门的小厮去了。

梁妈妈坐到床边，拉起小郎君的手，温柔的安抚床上的小郎君：“小郎君莫急，姆妈在这里呢。我们小郎君这一觉睡的久，这是要睡醒了呢。”

她有节奏的揉捏按压小郎君的虎口，试图刺激小郎君醒来。

好半晌，小郎君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是也没醒来，好像只是挣扎的累了，小小的喘着气。

梁妈妈就自己侧着坐，将小郎君抱着坐在自己臂弯里，跟小时候哄小郎君的姿势一样。

许是这个姿势给了小郎君安全感，他竟没有挣扎。

晚翠就拿药碗来，用勺子舀了一勺，递过来，等着梁妈妈捏开小郎君的嘴。

不想勺子刚碰到小郎君的唇，他竟自己努力微微张开嘴。

这是？两人惊喜的对视一眼，赶紧努力将勺子里的药汁子斜着倒进去，却见小郎君当真抿下去了，虽然很快干枯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但是第二勺第三勺，还是吃了。

第四勺就不肯再张嘴了。

梁妈妈问了问药汁子，主要是补药。郎中说小郎君肚腹里没毛病，就是昏睡不醒，吃的不足，营养跟不上，身子就慢慢垮了，因此药汁子里主要是补身子的汤药。

前两日连水都灌不进了，晚翠却将汤药还是照常熬着，不过是赌个万一，万一小郎君好转了些，能吃上两口呢？

没想到，这就撞上了这个万一，小郎君真的肯吃三口了。

梁妈妈又叫晚翠把奶端来，本来吃了药恹恹的横躺着的小郎君，突然又似乎起了点精神，晚翠欢欢喜喜的舀了奶，这次小郎君似乎更加努力的张大嘴巴，虽然裂缝也就比先前大了那么点儿。但是奶进了嘴巴里，似乎连吞咽的动作都大了些。

这巴掌大碗的奶，很快就叫他吃了一半。

梁妈妈的眼里积蓄的眼泪都忍不住落了下来，半是欣慰半是心酸，砸在了小郎君脸上，滑到了嘴边，他甚至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

正这时，屋子里哗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动静有些大，梁妈妈一见是夫人和三少爷还有四姑娘，连忙想站起来，叫四姑娘拦着了。

夫人不错眼的瞧着梁妈妈怀里的小郎君，虽然小郎君还没能睁开眼，还没能醒来，但是，当晚翠和梁妈妈唤她夫人时，大孙儿的眼睛在眼皮下剧烈的动着，似乎想睁开眼。

邵玉符和邵玉笙两兄妹急切的唤着：“向阳，向阳，你是要醒了吗？快点醒来吧。”

向阳，向阳！

是了，我叫向阳！

不对，我叫邵向阳！

混沌中的意识在尖锐的尖叫，啊啊啊，我是邵向阳！我这是回来了？我这是回定襄了？这唤我的，是我的亲人吧？

啊啊啊啊！放我出去！

他在混沌中激烈的冲撞，想要冲翻这桎梏他的牢笼。

十九年了，他竟然终于要回家了。

他听到了。这是他的家，这是他的亲人！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开我！

葵亥年五月二十五，荡寇将军府。

端午节落水的小郎君，整整昏睡了二十天，终于似乎要醒来了。

牛秀琴喜极而泣，赶紧吩咐邵玉符：“去去，赶紧叫人去营里通知你阿耶和二哥，还有，黄府医那里安排人去催一催。”

邵玉符应声，抹了抹眼泪，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已是申时两刻，但是阳光还是很强烈，平日里厌倦烈阳和冷冬的邵玉符，头一次觉得哪怕是刺眼的阳光，也能叫人觉得身心愉悦。

至于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大嫂秦穗穗，他是只当没瞧见，扭头从西侧角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