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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人十年平辽挣下泼天大功,威望不输宗平南大将军,后来又在武庙摘得‘武安’二字,乃当朝唯一封君,下赐八千里的封地,足以见得圣上信重!照我说,御史台那帮搅屎棍,才是闲着没事,攻讦纪大人!”
“你们啊,还是说得浅了!三十年前,那位纪大人回京述职,圣上有心让他做本朝第一位异姓王,引得朝野震动,群臣俱惊,是纪大人推辞数次,方才平息下去。”
“异姓王?我滴个乖乖,太祖可是有明令,异姓不许封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定扬侯造反,纪大人平的乱,穆如寒槊入关,纪大人阵斩逆贼,剿灭百蛮余孽!十年平辽,再用十年定北海,屠尽孽龙子孙!这等功劳,何人能比?即便封王,也理所应当!”
“反正封王之事阻力甚大,毕竟祖宗之法不可变!但重头戏不在这里,而是……纪大人要班师回朝,圣上打算召他入阁!纪大人以后,便是纪阁老了!至于两京十三省,嘿嘿,你们猜猜,谁去‘玉京’陪都主持大局?”
“难怪了,封王不成,入阁也好!咱们太安坊这样的破落地方,竟能出个内阁宰执,真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
酒肆里面,热火朝天。
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低头,从怀中摸出巴掌大的小册子。
再用舌头蘸了蘸饱吸墨水的羊毫小笔,记录这些好事者的交谈言语。
没过多久,等到散场,他才不引人注意的默默离开。
沿着几条长街绕了好几圈,确定后面没有跟着盯梢眼线。
哗!
男人挑开厚布帘子,风雪倏地倒灌进来,带起一阵刺骨冷意。
只不过还未蔓延,就被屋内烧起的火炉驱走。
“关于武安君的市井流言越来越多,我觉得不太对劲。”
男人掏出名为“无常簿”的册子,将其递给坐在木桌对面的老头。
“虽然都是盛赞称颂之词,可若无人推波助澜,递到内阁的两京十三省之议,还有圣上打算拔擢武安君入阁这桩事,怎么可能还没尘埃落定,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老头眼光浑浊,面皮皱纹如沟壑纵横,满是岁月痕迹。
他嘿然一笑:
“跳梁小丑,使得拙劣手段,意欲离间武安君与圣上的君臣之情罢了。”
男人眉头紧皱,试探问道:
“头儿,要不咱们往下查?酒肆瓦舍,鱼龙混杂,我特别留意几个人,不像是市井百姓,真有心顺藤摸瓜,搞不好能逮着大鱼!”
老头否决提议,一边抽着劲头足的旱烟,一边分析道:
“画蛇添足,反而搅乱局势。武安君原先从北镇抚司走出,做到开府建牙的巡狩千户,若无意外,指挥使和督主的位子,都应该是他的。
可太祖皇帝与懿文皇帝接连驾崩辞世,由燕王继位。当时,武安君诛杀定扬侯郭铉,阵斩穆如寒槊,收拢镇压关宁铁骑,立下泼天的军功。
黑龙台终归池子太浅,容不得这条蛟龙,所以圣上把辽东北地之兵马大权,交由武安君,封他为‘冠军侯’,乃功冠全军之意。
弱冠之龄,少年封侯,真个匪夷所思!
平辽十年,武安君坐镇梅山,压得白山黑水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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