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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3年12月30日星期六二（第1页）

从工厂尾随出来后，我立刻隐藏身形。这是一个有预谋有组织的跨国文物盗窃团体，其中能力者神秘且众多，光我已知的就有两个，而我的任务仅仅是盯着其中的一环。

这个工厂只是他们的一个中间落脚点，里面有提前准备好的补给，我乔装成货车司机，趁着搬运货物的机会一直盯着车间的两个人：小平头和长男。两个人借口身体不舒服从车间溜进了仓库，我正好在仓库登记货物。这批货比较精贵，仓库管理不放心搬运工，自己也跟着忙前忙后，我也正好不紧不慢地溜进了仓库。

仓库里面是一排排数不清的货架，那两人走到最深处一排的角落，那里灯光被遮挡，光线暗淡，恰好又是监控死角。我眯着眼睛，努力分辨这两人的动作。长男从角落里拿出两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编织袋，小平头从档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布袋，放进一个稍大些的编织袋里，然后交给长男，自己拿起另一个编织袋。随后两人耳语了几句，我隔得有点远，没听清。见两人分开准备往外走，我立刻先一步离开。

长男先出来后回到了车间，一副寻常工人模样，平头男则径直离开，我犹豫了一下，暂时静观其变。

不多时，车间外响起警笛和警察的声音，应该是平头男被抓了，工厂里一片哗然，工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厂领导从办公室里匆匆赶来，和现场的警察一顿沟通配合，最后安抚一众工人：“大家不要慌，小王被怀疑和一起盗窃案有关系，警察同志要把他带走做询问，不会影响工厂秩序，大家继续生产，不要耽误工作。”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车间里还是乱糟糟的。小王负责的是一些边缘的工作，的确没有那么重要，但平时为人老实憨厚，跟周边同事关系相处得不错，不免有很多人打抱不平。

警笛已经扬长而去，厂领导却费尽口舌也安抚不了一众工人，最后怒吼一声：“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再嚷嚷就给我扣工资！”不少人立刻缩了脑袋，还想再议论什么的也忍不住收了声。

长男表面上和平头男素不相识，此时也没有怎么出头。我大概猜到了这是一出金蝉脱壳和苦肉计的戏码，心里也暗暗佩服上面计划得周全，丢了那个东西，还能顶住压力步步为营。上面一早考虑到如果第一时间找不回文物，文物贩子一定会多次转手、乔装，必要时也会壁虎断尾，所以就算抓住了人，也不会多费精力审讯，审不出来的。如果最后没找回文物就只能放人，文物贩子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有此计划，上面也将计就计，把目标放在尽可能多地抓人上。毕竟，文物不会动，但人是会动的。

本来已经临近下班，工人们一闹腾，此时正好下班，于是都66续续地往外走，长男一声不吭，收拾东西就往外走，那个编织袋已经被他放到了上下班携带的包里。我开来的车上货物已经搬完了，我也该走了。

拿出手机给yjj消息让他来换我的班，我紧盯着长男，远远地吊在他后面。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如果跟得紧了很可能被现。

长男一路往前走，也不坐车，也不像其他工人一样骑电瓶车，他家应该距离工厂不远。我悄悄拿手机给吴队消息让他赶过来，他家应该就是第二个落脚点，越靠近那里我暴露的概率就会越大。

吴队没回我，不知道在干嘛。我暗自着急，要是没看到消息我真得跟着长男去他家了。我知道有的能力者掌握着很罕见的能力，一旦他不在我视线之内，或者我被他现，都有可能导致我任务失败。我不敢赌。

长男果真进了一个小区。小区内有个满脸皱纹的大妈笑呵呵地把我拦住了，原来是个问路的，问我工厂怎么走，我随便指了个方向把她打走了。

一转眼长男已经上了一栋居民楼，我心一横，在楼前等了一会儿，听脚步声只能依稀可闻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长男上了六楼，我就蹑手蹑脚地爬到五楼，楼道的拐角处亮着灯，楼上的人看不到楼下人的影子。

我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开始做最后的准备，钥匙转动了两圈，咔哒一声，门锁开了，不能再犹豫了。我猛地暴起，一步四五级台阶，一层楼十个台阶，我三步并作两步，五步之内冲上了六楼。长男猛地回头，惊讶地看着我，片刻慌乱后果断打开门，眨眼间冲进门内，眼看门就要关上，我忽然涌出一股巨力，飞跨越最后几级台阶，重重地撞在门上。

门砰的一声被我撞开，门后的长男也被我扑倒。时间仿佛忽然慢了下来，身体离地的几十厘米似乎触手可及，长男脸上露出凝固的凶狠和慌乱，我浑身肌肉烫，涌动的力量似乎还没有消失。一眨眼，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光亮，隐约间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我死死地抱住不放手，下一刻身体坠落，重重砸倒在地。因为有人在身前垫着缓冲，我倒是没受到严重的冲击，反而是脸上突然被喷了一片温热的液体，视野被大片大片地染红。

身体不断传来受击打的痛感，但是迟钝的五感让大脑一直处在眩晕的状态，只有仅剩的意识紧紧地死抱着模糊的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阵嗡鸣，我脱力了，隐约听到吴队的声音……

心脏猛地泵出血液，五感终于回归，全身上下到处都在痛，但我没听错，确实是吴队。

吴队此刻正坐在我身边：“小毛，我刚给你打了强心针，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能……”

“那就好，你受伤很严重，我马上让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任务……”

“任务完成了，你做得很好！”

吴队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宽厚，我心里紧绷的弦终于一松，再次陷入晕厥。等我再次醒来时，吴队已经走了，救护人员把我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我最后把头瞥向车窗外，只看到一片荒地，那长男躺在血泊中，胸口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