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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独孤将军似乎信不过本宫,倒还要放把火添些乱子?”萧沄一见我便开口冷声道,话语里隐有压抑着的怒气。
我见状反而淡淡道:“我若真要添乱子,又怎会只放一把火?”
萧沄显然听出了我言下之意,略略敛起了眉。
“长公主还请宽心,”我又忽然笑道,“我不过是一出逃之人而已,得蒙公主相助,又岂会对皇上做出不义之事?”
“若信不过将军,又岂会相助?”萧沄冷冷哼笑一声,侧过身子,“诸事已打点妥当,将军上车自东门而出便可。车将行至城郊处,之后的事,便仰仗将军福分了。”
“多谢长公主。”我朝她一拱手,便纵身跃至车上。
萧沄看着我,面容夜色掩映下浮现出一丝难以言表的笑意,顿了顿,转首对那车夫道:“事不宜迟,这便出发罢。”
“告辞。”
我坐入车内,心中却忽然因她方才那番笑意而起了些许波澜。纵然早知以她之性,行这般放虎归山之事定是别有用心,然而自己为归后殷,亦是决不能弃置了这般机会。到如今自己已无法回头,忽觉倒好似入了一场赌局一般,却不知前方萧沄布下的又是何种棋局。
有些疲惫地倚靠在车内,脑中千种思绪倏然而过。在车马微微的颠簸中,我真实并且清楚感知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远离南周宫城,远离那个将自己困住二载的地方,远离这些日子的束手束脚和壮志难酬,亦是步步远离了那人。
念及此,心中忽油然而生一股激荡之情。或许,至此自己便当洒脱地抛开身后的一切,弃置“秦远”那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字,一身坦荡毫无牵挂的前行,重新做回当年的独孤鸿。醉卧沙场,马革裹尸,纷至沓来,却自知已并非如梦般渺不可及。
正思量间,忽然感到车身微微顿住了。隔着车帘,隐约听到守门侍卫的询问声。心道这些日子南北正处于战争之势,城门戒严自是非同寻常。然而直至马车再度缓慢前行,却未曾听到那车夫的答复声。暗自猜测许是萧沄给了那车夫什么信物,纵是守门侍卫也无法阻拦。这便无从知晓了,也亦自知无需挂心。
唯一清晰感觉到的,便是自己正离北方越来越近了。
半梦半醒间不知颠簸了多久,身下忽然感到急急一顿。睁开眼,感到窗外已有些许明光微微透入。
撩开门帘,见马车已停在一条河边,那车夫正站在一旁给马添食。
心知萧沄许是示意将我送至此处,便纵身跃下,向那车夫拱手道谢。
那车夫微微点头回礼,却不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包银两,又解下自己方才喂的那匹马,连同缰绳递一并递到我手中。
我刚要再度道谢,却见他指着自己的口和耳摆了摆手,又再度朝东面一指,这才忽然会意。心道萧沄做事果真干净利落,连车夫也要选择聋哑之人,以免走路了风声。于是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只拱手一番,聊表谢意。
商旅繁忙,车水马龙。十里扬州,到底是华盛非凡打马缓缓行过街市,竟未感到丝毫战争的痕迹。
然而便是自此处沿汴水北上数百里,那宋、汴二州,应尽是一派硝烟火海罢。却不知经了这数日,战况又有何转机。
自城郊下车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朝东赶来。此处是南周最大的商贸中心,漕运繁忙,四通八达,若要寻得沿汴水北上的船只,也非此地莫属了。
从离开建康的那一刻起,我便深知自己对宋、汴二州的战事是决不能袖手旁观的。且不论萧沄所说的那水陆两用之军是否属实,便就那司马洛那徐一贲二人联手,加之十万兵马,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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