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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可以和解吗（第1页）

捡到钱的哈伊尔在宿醉之后照常处理政务，鞭策下属官吏在地方认真落实他的计划。又抽出时间亲自陪同赫兹尔参观开罗的各处设施，还大手一挥从府库中再提取一批额外的补给无偿拨给巴巴里海盗用以展示财力。

哈伊尔在现下所表现出的慷慨就足以让来客感到受宠若惊，一想到如此轻易就结交到一位重要的封疆大吏作为他们的政治盟友，赫兹尔就忍不住轻哼……啊不，是赞美真主。

总督正在忙着规划治下“封地”的未来展，而万王之王也在处理呈报给他的重大事件。

“所以，你的主人派你过来向我乞求和平是么？”

在阿尔达比勒附近的行宫内，易卜拉欣摆出胜利者的架子，傲慢、轻视地对待突然拜访他的二人。其中为的自称是克里木汗的使者，只是这次他的角色并非是汗王的说客，而是作为友邦奥斯曼的中介协调两方进行谈判。

鞑靼使者所引荐的人则是重量级，他自称是奥斯曼储君、现任鲁米利亚总督苏莱曼殿下的私人使者，冒险专程为两国之间的和平来接洽。

“是的，伟大的沙赫。”面对易卜拉欣的威压，跪下的使者只能颤颤巍巍地做出回答，甚至不敢多嘴说漂亮话恭维。

“哼。”易卜拉欣接下来的话让来者大惊失色：“那我只能说你家主子还不配。还是说，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弑父上位了？”

“陛下万万不能这样误会帕迪沙与殿下的关系，他是忠诚的孝子。派遣鄙人前来不过是出于对乌玛未来的一片忧心，您与帕迪沙的内斗是全体穆斯林的毒药，而对旁观的法兰克人来说才是蜂蜜。”

奥斯曼密使的“道德绑架”被易卜拉欣自动过滤掉了，他也懒得和对方辩到底谁才是两国争斗的罪魁祸，毕竟战场上的胜负早已分明。

对易卜拉欣而言，此次和谈本身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来使的名义，当他自称是苏莱曼而非塞利姆的臣仆时，易卜拉欣就感到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的儿子或侄子竟敢瞒着自己和外国君主直接沟通，这就是标准的里通外国啊，这样的储君怎么能转正呢？

不对劲，他是不相信苏莱曼是真敢完全瞒着塞利姆独走的，难道这位王子觉得自己是独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倒是塞利姆授意或是直接以王子的名义派人更有可能。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派遣使者求和，这就只能猜测目前全盘接受易卜拉欣的条件会重创其统治合法性了。

“那我问你，就算我们达成共识，这样的协议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的苏莱曼殿下可以说服他的父王全盘答应我的条件？”

面对质疑和逼问，奥斯曼密使却没先前那般慌忙，他最怕的还是彻底失去沟通的机会。他接下来主动透露了能引起易卜拉欣兴趣的信息：“我国并无意收复所谓失地，罗姆地区归您统治也是属于穆斯林的和平之地，而是要顺从使命，继续为乌玛征伐法兰克斯坦和其他一切不信者的土地。我想，这也顺应了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

密使的委婉说辞成功让易卜拉欣理解其意图——奥斯曼方希望能与萨法维私下非正式地停战，并且重新作为圣战先锋的奥斯曼会积极地进攻基督教欧洲以促使他们向伊朗让利。看上去这可是双赢的提议，毕竟如今的僵局确实是“双输”的局面，吃不到更多利益就算“输”。

同时这也印证了驻威尼斯大使回的报告。如今意大利传言四起，虽然法国-威尼斯联盟与教廷、神罗和西班牙之间的争端暂告停息，可奥斯曼即将入侵的消息随即成了意大利社会新的忧虑来源。威尼斯间谍甚至都直接探查到高门将战舰和其他辅助船只都已集中到拉古萨和都拉斯整修备战。看样子，奥斯曼军打算重复法提赫苏丹曾做过的事，但这次对意大利半岛的攻击不会因苏丹的寿命终结和接踵而至的继承争端无疾而终。

苏莱曼，或是借此名义进行秘密谈判的塞利姆在此时分析了一下国际局势，见易卜拉欣赤裸裸地同时向多处伸去扩张的触手，便据此认为伊朗此时没有意愿和能力集中力量进攻鲁米利亚，奥斯曼暂且是安全的。

若能消解来自伊朗的敌意，奥斯曼的外部环境立即就能转危为安。与其直接接壤的大国匈牙利刚刚于春季完成了君主的更迭，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拉约什不过是个十岁小孩，塞利姆派出的使者在道贺之余轻易地就让摄政继续承认先前的条约。

高门并不担心匈牙利能拉来强力的外援，无论是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姻亲还是波兰-立陶宛的雅盖隆叔叔如今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只要奥斯曼不直接打穿匈牙利引起恐慌、将神罗和波兰的注意力都强制吸引过来，多瑙河边境就安全无虞。

除开已经屈服的匈牙利和听话的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两附庸，以及伊朗控制下的诸领地，周边只剩意大利半岛可作为合适的目标。

密使的坦诚让易卜拉欣心中一惊，可他惊的是奥斯曼人虚空造牌的本领。那不勒斯王国的安危并非伊朗的利益所在，怎么就能作为谈判筹码用在交易中呢？难不成苏莱曼觉得对意大利半岛的军事行动算是在策应马格里布的巴巴里海盗？

“你国苏丹的想法真是激进。”易卜拉欣已经无力吐槽塞利姆的操作，南意大利可是公认的西班牙属地。算算时间，查理五世即将正式继承丰厚到令人羡慕的遗产，仅剩鲁米利亚的所谓“奥斯曼至高国”要如何与虽然分散但体量巨大的哈布斯堡王朝博弈？

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易卜拉欣只给了密使模棱两可的答复就让他打道回府了，就让幕后主使自己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