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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廷臣有些无趣,却也不恼,只突地转开话题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贤婿总算也放开胸怀了,圣上御赐的美女可都是一时之选啊!」说这番话更显得他和女婿之间关系亲密。
这老狐狸消息这般灵通,府里头不知安插了多少暗桩。
时承运略一抬眉:「孝梅不满?」
郭廷臣哈哈大笑:「贤婿放心,我郭家的女儿最识大体,她若也学得去争风,你大可将她休回!」
时承运微垂首,淡淡说了句:「不敢。」说完后,便又从书案上拿起本公文批阅,一时间房内声音全无,气氛极之尴尬。
郭廷臣是当朝宰相,何曾受过这等冷遇,但对这女婿却是半点发作不得,又坐了会儿只得自行离去。
出了兵部,他那双长年微瞇的和善双目中蓦地精光暴涨,但随即消失。
原本舍了二皇子,将女儿嫁给这时承运,一是因为他是皇帝的私生子,二则是这姓时的臭小子在乡间长大,性情温和,较易控制。
可太出乎意料,这好女婿非但不受控制,且城府日深,到如今连他都不知道他心中所图。
每当瞧见那张万年不变的毫无表情的脸,他甚至会生出隐隐的恐惧──但凡五年前目睹时家抄斩的场面,谁能不对这年轻人忌惮几分。
三百多个人头落地,这弱冠少年神情那般冷静,夺命的朱签一支支扔下,手不颤声不抖,仿似被斩首的不是养他成人的「父亲」,同母的兄长!
当时,他便生出悔意,为平生首次错看而心生后悔。
时承运到傍晚时分才忙完公务,乘轿返家。
他在轿中闭目养神,途经闹市,正值商贩收摊,颇是嘈杂,他心中一动,从政事中抽出思绪,轻轻掀开一侧轿帘,看街上各色行人,挑担赶车,有的喜悦有的懊丧,突地想起少时和小笔的愿想,不过也就是平平常常过生活。
放下帘子,他深吸口气,这些都已经离他太远。
当他七年前踏入京城那刻,所有便都远去,他背上不得不背的重负,在世间艰难求存。一个人都不能信,一个人都不愿亲近,即便是亲生儿女,似乎都隔着些什么。
对身边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淡然无谓。
可这刻,他竟又生出了兴趣,因为那个家伙吧?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多时,轿子到了岔路口,拐弯便是京中高官宅邸聚集地,蓦地,他心一悸,突生警戒,浑身汗毛直竖的感觉──
是,刺客很久没出现了!
暮色里,那些平常打扮的商贩中突地跃起两个肉眼难辨的灰影,直向时承运所乘的轿子射出,一个灰影从轿顶往下直刺,另一个从斜侧直插而入,伴随两道灰影的是泛着银光的利刃,凌冽的杀气瞬时间弥漫在小轿四围。
两个刺客都属顶级,选取的位置和时间都是做过详细勘察,时承运不喜摆官架子,并未鸣锣开道,清理轿侧百姓,此刻又正值傍晚时分,将暗未暗,轿子刚要离开闹市拐进僻静街道,正是易于松懈的一瞬间。
时承运被多次暗杀,经验已多,虽无武功,却也灵活机变,猛地缩起身体,同时摁下座椅一侧的按钮。
看似平常的暖轿突生异变,当中座椅下沉,从底座中竖起四面铁板,但是斜侧刺客的剑来得太快,力道太猛,竟直插入铁板,刺进他的右臂,而顶上的剑也遇到暗设的铁板,只见金属火星四溅,响起一声刺耳的恐怖的声响,一柄长剑穿透铁板,剑尖离他头顶只有半寸!
刺客见一击不成,立刻收剑开始第二波攻势,不过时承运的四名轿夫虽比不上御前高手,却也是武功上乘的好手,反应迅捷,放下轿子,分四侧护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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