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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达之劫之壹拾肆 招商大会（第1页）

焦冬余的方案报呈季总签字后再报老板，程家庚看完顿觉眼前一亮。

为扭转苏浙沪市场局面，方程公司将在江苏南京办一场招商活动。产量上规模带来单台成本降低，会上也将下调供货价。“太阳能产业千禧论坛二十万创富竞赛等着你”，十二月初，招商广告出现在苏浙沪晚报上。焦冬余字句写得煽情，吸引了商家们的关注。又安排业务人员定向“扫街”，挨个店铺搜寻意向商。三地市场能否逆转，他能否服众，在此一举。洗衣机行业转战太阳能，程家庚也在等着看焦冬余的这张实战考卷。

要去外地开大会，担心说土话的员工影响公司形象，程家庚让秘书逐个办公室检查，不说普通话的一律罚款。就连说了一辈子土话的李总工，都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正过来了，可近两年里三令五申，还是达不到办公楼内全员普通话的要求。没成想，却是一罚就灵。很快，营销部门成了普通话的世界，也同化了车间里的工人们。却原来所有问题都是吃软怕硬，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南京白宫大酒店。吃完早餐的程家庚、季中正跟焦冬余一起走进电梯。一个小伙子尾随他们走了进来，红着脸冒着汗，把几张纸递到程家庚面前说，我、我也是柳城的，这是我的竞赛方案，程、程老板指导。简单看了一眼，程家庚把材料放进公文包里，一道阴云心头飘起，来人都跟这个小伙子一样式儿的，大会差矣。

名为创富竞赛，实为招商会。焦冬余颇有感染力的演讲打动了参会者。大多商家们也讲得精彩，各有各绝活。只有电梯里递方案的乱小伙子一塌糊涂，引来现场嘲笑。一天的会议看似热闹，最终能否签约打款，还需业务员与商家们一对一洽谈，临门一脚尤其关键。

晚上郜若桂来电。告诵男人要注意安全，自己老是梦到去年被绑架的事。程家庚道是不要瞎想，想多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刚放下电话，听到敲门声，以为招商汇报来了，开门看，却是那个乱小伙子老乡。他是来告别的，半夜里要上火车回上海。临走前，想单独见见家乡的大老板。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跟自己上海理时差不多的年龄，程家庚请他进屋。进屋，小伙子述说起几天几夜来的奔波故事。

那天，他在上海街头的肉食店剁肉的时候，案板上飞来一张《新民晚报》。看到“二十万元创富竞赛”的主办者，竟是来自家乡柳城。他把竞赛启事读了十几遍，冥冥中觉着自己与这次大奖有缘。而现实问题是，早五点起床，晚十点睡觉，几无空闲。情急中，他以老婆被车撞的谎言请下五天假期。乘夜车回到家乡，两天里马不停蹄地跑用户做调查，头一天夜里赶到南京。会间，太阳能产业形势、商家的销售模式让他目瞪口呆。

送走小伙子，程家庚想起自己在上海的岁月。晚宴时，业务员们笑谈此人，程家庚对那几个业务员生出莫名的反感。都是草头百姓，何必五十步笑百步，改变命运的，不正是野心吗？程家庚后怕起来，怕自己随着岁月流逝，不经意间丢掉了初始的欲望。释参师傅提醒过自己要想着初心跟修心，是说创业的欲望么，想想好像是，又不完全是。

第二日上午酒店大堂里，方程领导跟业务主管们送别商家。新增加代理六十多家，提报次货款四百多万元，苏浙沪市场扭转了颓溃局势。

一时无客，季中正当着一群业务主管向程家庚摆功：“老板，我们销售团队够厉害吧？”

程家庚转身，拍着焦冬余的肩膀，“江山代有人才出，焦部长有思路，领导越是管得少，你的工作就越、越有活力，看来我跟季总要退居二线了。”

焦冬余谦虚道：“有赖季总程总指挥。”

老板这么一说，自己倒有了贪属下之功的嫌疑。季中正盐水鸭大窝脖，嘴上只得打哈哈。

焦冬余用事实证明了，他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业务员管理将会得到改善。程家庚对焦冬余的营销实战放下心来，多了几分底气，面对他所不愿看到的情况出现。

这日批复完外部来信，程家庚又想起招商会上的乱小子。许是共了情或动了恻隐心，也许是给自己的创业激情敲响了警钟，他给小伙子写了一封鼓励的信。一次兄妹通话，程家庚说起其人。由是，乱小子成了《柳民映像》中第六个原型。实景，闹市街头案板剁肉。虚景，太虚幻境。题注：白日不得闲，夜梦思甘露。瑶叶总是对普通人的境遇有所触动，之后二十年间，总共画了三十六幅画像。

有激情的员工是公司最宝贵的资源，甚于能力、学历与资历。比如一直欣赏的危无畏，他小心地呵护着这团火的燃烧热度。而不理智的激情，往往会带来伤害。一个代理商上来就要打款两百万进货，被他制止。光凭着脑袋热做不好生意的，提这么多货卖不好，很容易造成积压，他让这个代理商先提十几台做做看。方程招商已经过了拾到篮子里就是菜的阶段，他希望跟代理商做长久生意，共生共长。季中正也是一个有着工作激情的人，几年来的展有大功劳，但现在自己对他越来越担心，老季的激情太野性，野性地会烧毁自己。

年终大会上，程家庚又把焦冬余大力表扬一番，说他南方招商会的创意，说他一年多来的工作业绩。同时，焦冬余被任命为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危无畏为营销副总助理兼渠道部部长，支架车间赵主任重新升为厂部厂长。三人的任命，程家庚跟季中正会知过，而非商量。季中正这时才觉到，大头比自己想象的要城府许多。而且，他也知道了老板去供货商那里调查自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