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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进去坐,站在大太阳底下做什么?”姚黄低了头走开去泡茶,夏初妆四下看了一眼,打起笑脸招呼:“裴宁,不是说明儿才走么?怎的今天就动身了?”
“那位老板催得急,我这里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就索性早点走,”裴宁应和着她的话打圆场:“再说天气越来越热,早一天去早一天安顿,听说太湖边上倒是凉快得很。别忙泡茶了,我们这就要赶路,就不进去坐了。”
夏初妆也就不再坚持,见姚黄刚巧端了茶水进屋,便招手喊他:“小安,过来送送他们吧。”
姚黄虽然换了相公的打扮,衣衫却还是鹅黄的,显见夏初妆对他并不多苛求,说话的口气里也听得出很是宠爱,在场几人,裴宁、夏初妆,甚至舒阳,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事都是很了解的,见舒景悦和姚黄一直不搭话,心里也是各有想法,裴宁对姚黄当年时不时就要找舒景悦茬的做法当然是没有多少好感,但既然舒景悦自己都看得开,她自然也不会纠结于此,知道舒景悦只是一时放不下面子,见他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也只好无奈笑笑:“呵呵,留步吧。”
夏初妆也知道男人之间的事她们插不上手,点头应了,送他们一路出了门。裴宁看了看舒景悦,对方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她不由笑了起来:“阿景,你连他们俩的喜酒都喝了,还有什么抹不开脸的?若想和他说话,等咱们回来了,请他们过来吃顿饭就是了”
“谁想和他说话了?”舒景悦打断了她的话,略有点懊恼地别过头去:“那喜酒也是你说要去吃的”
“好了,那咱们回来,就请他们吃顿饭,算是答谢他们照顾了小阳和远儿,你说这样可好?”
舒景悦看着她笑意融融,知道她在拿自己玩笑,面上一红,口气更坏了两分:“随你。”
裴宁并不在意,反手将他拉进怀里,搂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指一指边上摇篮里安睡的孩子:“好了,不闹你了女儿我先看着,路上要不少时候,你先眯一会儿。等到地方打尖了我再叫你。”
舒景悦红着脸嘟哝了一句,见她不再拿自己说事,才愤愤地在她肩上捶了一下,顺从的闭上眼。裴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声地笑起来。想着他最近照顾两个孩子,忙着家里的事,一直不得闲,这下跟着自己出来,虽说难免心里放不下,要想念舒阳,却也能好好歇息十天半月,盘算着到了地方就先带他四下逛逛,开心一番。
那位杨老板的确是财大气粗,对造园子的事也十分上心,裴宁还没下车,已经看到有人在外头迎他们了,想来就是她派来的管事。
“裴小姐,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快、快请进来,”那管事一边紧走几步到马车边,一边讨好着,圆圆的脸上眼睛笑得眯成了缝:“东家吩咐了,那边的一个小院子就给裴小姐和您家人住,有前后两进,隔着天井后台还有间下人房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用,您关照一声,小的再给您腾地方。”
“哎,不用,我们就三个人,地方足够了。”裴宁好笑地摇头打断她,一边抱着孩子走在前头:“麻烦管事您带我过去就行了呃,您贵姓”
“啊?只有三个人?”那管事似乎是吃了一惊,接着便疑惑着喃喃道:“哎,裴小姐客气了,老身是东家家里的下人,也就随着东家姓了,这个东家关照的时候没说清,我还以为您有一大家子人还说要我请个大夫”
“张管事”裴宁打断了她的自语,一手握住舒景悦,见他脸色有点白,也顾不上客气:“我的确需要个大夫,请您让她等会儿到我那里走一趟吧。”
“行,”张管事一口应了,见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舒景悦,不由有点呆怔,反应过来,便忙着跑前跑后去安排他们住下了。
裴宁进了屋才发现这屋子已经完全打扫过了,连床上的被褥都换了新的,心下也是一喜,抱着女儿放进下人拿过来的摇篮里,见舒景悦端着凝露过来要喂她,便朝他笑了笑:“这一路赶得急,还不累么?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喂她。”
“我睡了一路,有什么累的,倒是你,眼圈都黑了,还逞什么能?”
舒景悦说着,一边避让着不让她接过去,裴宁无奈,只得微微板起脸:“一会儿大夫来了,她要说你能这么熬着,我就让你熬着,成么?”
“裴小姐,裴相公,我给你们把大夫找来了”张管事的声音几乎是话赶话地在门口响起来,待她开了门,就笑着让了让身,指着身后两个人道:“裴小姐,这是吕大夫,这是小凌。”
裴宁点点头,先朝吕大夫拱了拱手道了声“有劳”,才看清缩在她身后的人竟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不由愣了一下:“张管事,这位是?”
“哦,这是凌晓,你叫他小凌就行,咱们东家吩咐了,要挑个懂事的来伺候您,他长得也算水灵,重要的是有了点年纪,不会跟一般小子那样不知分寸地乱来,绝不会叫你和你相公烦心的。”
裴宁有点摸不着头脑,找个下人跟水灵不水灵,年纪大小有什么关系?听那张管事喋喋不休地夸着,大有没完没了的趋势,也就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行,那这几天就麻烦小凌了。”
“裴宁我们这里不用人伺候”
这边话还没说完,舒景悦却抱着孩子出来了,他这话一说,少年原本粉润的脸霎时变得苍白,抖着唇几乎要哭起来,那管事也是直皱眉头:“这个裴小姐”
“哎,行了,既来了就留下吧,又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我们也就在这儿待半个多月,”裴宁伸手抱过孩子,看着舒景悦笑了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反正是张老板白送的,给你帮把手挺好的再说,你要不习惯,让他待在后面别过来就成。”
裴宁不想第一天就驳了管事的意思,舒景悦听她这样说,也就点了头:“那让他先进去吧。”
少年听他松了口,立时便走过来磕了个头,舒景悦有点不习惯,又兼裴宁急着让大夫帮他看诊,便只是抿着唇点点头,反倒是那管事吼了一句“还不进屋里去做事”,惊得那少年一叠声地应是,飞快地跑进屋去了。
舒景悦身上的伤都是陈年旧伤,多半是要好好养着,时时注意的,吕大夫看了,也是好一通关照,嘱咐这个不行做,那个不能碰,这些裴宁都知道,只点了头,让她抓了几副性情温和的药来替舒景悦补身子。
原本以为这里的日子能悠闲一些,又加上有人伺候,事情不会太多,谁知没过两日,两人都渐渐觉出不对头来,凌晓对家中事务竟是几乎一窍不通,好在舒景悦自己也忙得过来,便不怎么在意,只随他自己过日子,然而在凌晓又一次等在门口接裴宁时,舒景悦的脸色也终于有点难看起来:“小凌,我让你煮的米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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