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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青碧县与以往一样,颇为热闹,百姓来来往往,路旁小贩的吆喝声处处可听到,城中人口最密集处立着一座告示榜,此刻张贴着告示的告示榜前站着个人,正对着榜上的告示指指说说。
冬暖故站在告示榜前,读尽告示榜上张贴着的两张告示,眸光在眼底潋滟生花,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一辆双马拉行的黑缎垂帘缓缓从告示榜前经过,一直垂着的车窗帘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掀开。
忽而一阵风起,吹掀了榜上告示一角,吹动了那被轻撩起的车窗帘,也微微吹掀了冬暖故头上的风帽。
只见那将车窗帘轻撩开的手蓦地一颤,继而是蓦地一声“停!”,年轻的车夫当下立刻收紧手中的缰绳,还未待马车完全停稳,马车里的人已飞快地掀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站在告示榜前四处张望。
是一名年纪与司季夏相仿的年轻男子,净色海蓝色锦衫,外罩一件纱衣,剑眉星目,凤仪翩翩,不是别人,正是将近一个月前从青碧县离开的司郁疆。
此刻他站在告示栏前,只不过这一会儿的短短时间,路旁竟已有几个姑娘家为他驻足,多看他一眼就会莫名脸红娇羞,竟是不敢再多看几眼。
司郁疆看着周身来往的百姓,目光路旁的姑娘身上瞟过,又很快地眺向别处,只是人来人往,哪里还有他想要见到的人影。
片刻之后,只见他本是激动兼着开心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眉心紧紧蹙在一起,彰显了他心情的不佳。
“殿……爷,怎么了?”一直骑马在马车后跟随着的炎之见着司郁疆急匆匆地从马车下来,再驻足在告示榜前四处张望似在紧张地找寻着什么,炎之翻身下马,走到了司郁疆身边,低沉着声音问,“爷可是见到了什么人?”
司郁疆不答,只是转身面对着告示榜,看向榜上的告示,紧拧的眉心没有舒开,若他没有看错,那方才她就是停留在这告示榜前看着榜上的告示,榜上的告示……
“右相大人在重金请能生擒剧毒蟒蛇的人?”炎之看着榜上的告示,也拧起了眉,“右相大人找这种人做什么?”
“羿王爷也找同样的人?”炎之看到另一张告示时,将眉心拧得更紧了,似是极度不满意羿王爷的做法,“右相大人能将告示贴到这南岭来,必是得了王上的准可或者旨意,羿王爷贴出同样的告示是明着想要和王上对着干?”
“炎之。”司郁疆在这时冷冷唤了他一声,炎之立刻闭嘴垂首,“属下多话了。”
“走吧,去羿王府了。”司郁疆看一眼告示栏,再巡一眼通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街道,沉了眼,重新登上马车。
车辙重新滚动,撵着尘泥往羿王府的方向去。
马车里司郁疆一直紧拧的眉心仍旧没有解开。
司郁疆不是第一次来羿王府,羿王府的守卫及家丁自然认得他,只是象征性地往里通报一声便请了他进府,也只有在他第一次来羿王府时羿王爷亲自接待了他,以后的每一次羿王爷都没有再接待他,不是说正在与人相商要事便是身有不适,更有甚者就是连他的随身侍卫来回司郁疆一句“王爷正在休息,不便待客”便打发了他,完全视他这个皇子于无物,不过却也不拦他进出王府。
司郁疆自然知晓羿王爷的脾性,他连他的父王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将他一个小小皇子放于眼里,他能让他出入羿王府只怕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司郁疆并不介意羿王爷的态度,就算他不能忍受羿王爷对待父王的态度,然他目前还做不得什么,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忍。
若非他最要好的朋友住在这座府邸里,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踏足这里。
照说羿王爷有反叛之心,自当要防着朝中之人进府才是,而他非但不防着他,反倒将他当做真正的皇侄一般让他在府中随意行走,放眼整个南蜀国,敢这样行事的人,只怕也只有羿王爷一个。
羿王爷是只老枭,想要除掉他不可能是朝夕之事,羿王爷是一个令父王恨之又佩之的人,而能得父王赏识的人必是人中人,然这样的人中人却有一个令他所不齿的儿子,司空明。
在他眼里,司空明就像一个可笑的角色,顶着一个“小王爷”的头衔实则什么都不是,大才完全称不上,说是庸才只怕才更适合他,他连阿季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还真的想不明白以羿王爷那样的人,怎会厚司空明而薄阿季。
司郁疆每一次到羿王府都会把这个想法在心中过一遍,他想要揣测羿王爷的心思,却又终觉自己始终摸不清羿王爷的心思,他似乎总差那么一点。
“五皇子殿下。”就在司郁疆熟门熟路地往寂药的方向走去时,一道令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厌恶的声音从旁侧传来,司郁疆循声望去,那身穿锦袍一脸高人一等模样的男子不是司空明还能是谁。
“五皇子既已来到羿王府,可要前厅喝上一杯南岭才特有的山茶?”司空明就算是笑着,眼里还是挂着阴阴的光。
“多谢二公子好意,不必了。”司郁疆倒是笑得和气,面上完全不见一丝嫌恶之态,一声“二公子”让司空明装作得体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咬牙切齿,司郁疆却是笑得十分和气。
不过他面上神情与口气虽然客气,却是在说完话后看也不多看司空明一眼便继续往寂药的方向走。
“五皇子殿下可是要去找大哥?”司空明的声音还在司郁疆身后阴阴中有着得意地响起,“只怕大哥现在忙得根本无暇招呼殿下。”
司郁疆不再答司空明的话,完全视他于无物,司空明脸上堆砌起的笑容尽褪,面色盛怒,扬起巴掌想也不想便用力挥到他身后的李一脸上,登时扇得李一往后踉跄了几步,嘴角流血,却是一句话不敢说,只敢低低埋下头。
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司空明不会注意到更不会想到他身边的一条狗此刻露出了凶煞的目光,阴狠得似想要咬死某个人才甘心。
司郁疆不是没有听到身后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心中对羿王爷相得中这样的儿子来当小王爷更加不解。
愈靠近寂药,司郁疆面上的神色就显得愈轻松自在,似乎他去的是一个能让他觉得惬意高兴的地方。
而在司郁疆心里,这个位于羿王府最僻静处的寂药是让他觉得这天下间能让他感觉到自在觉得最安心的地方,因为那儿有他在京畿永远见不到的一年四季都茵茵着的绿意,有他在任何地方都喝不到的浓香桂花茶,更重要的是那儿有他的好友他的知己,一个会给他煮茶陪他饮酒听他抒说心中愤懑与心事的知己。
他的话不多,他很安静,他一年里只有半年的时间会偶尔离开这座静寂的院子,可他总能一语就帮他拨开他心中的迷雾,他的聪颖令他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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