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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上一次浮岛中央广场的会议,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眨眼间,浮岛终于脱离了M和W的暧昧拉扯,迎来了晴月的第一缕阳光。
小缘顺着浮岛建筑间的轨道往中心广场赶,这几天她频繁采访康教授,他们聊得很开心。要说能从康教授冗长且毫无逻辑的回忆中找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这纯粹是骗人的。但是,和他聊天,听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故事,却让她着了迷。或许今天逗留得过于晚了,还没穿过广场四周的灌木从,她就看见谭斌坐在一棵树桩上等她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新城政府已经同意对克依黑风原发现的龙骨进行分割实验了!今早线上会议,黄雀小队纳入项目小组,项目被提升为S级!”谭斌看见小缘走来,第一时间向她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那太好了!”小缘淡淡的说。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谭斌以为她会很激动。
“不~我很高兴,我知道他们会同意的,迟早会的,无非是时间的问题。”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没有,我想只能等,不要担心,只要我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时间会让事情明了的。”小缘语气轻快,每次从康教授那里听来一堆稀奇古怪的故事,都能让她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那么,波特教授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是的,他仔细研究了那三具泡泡里
的尸体。他们...都只有二十几岁,骨骼发育比平常人要稍微小些,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地下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谭斌有些兴奋地看向小缘道。
“什么?”小缘在一棵树桩上坐下,好奇地问。
“还记得,地下小组队员朴铃的发现吗?地下城建筑上的那些黑色丝状物质,它们是莫式菌群。你知道吗?地下城内的莫式菌群和岛上的那些比较,它们...它们发生了变异!进化出了一些特别的习性特征!你想看看吗?”谭斌激动地说。
“当然!你收到他们的信息了,开个房间,让我进去!”小缘搓搓手,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崩了起来。
谭斌急于和她分享,爽快的开设了一个全息空间,将小缘拉进了虚拟地下城。
一阵绿色的数字暴雨倾盆而下,瞬息洗刷掉单调的现实世界,再一睁眼,小缘已经置身于地下城中。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地下城,她站在一条狭长的小巷中,两侧的石楼高耸,楼上的房间张着大大的洞口,像是在无声的呐喊。
这还是小缘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些建筑,黑色冷硬的时候,高低错落着排布,楼体有好些地方有了破损,像是一幅年代久远的埃舍尔的版画。
与之前所见的地下城不同的是,身旁的建筑上,周身挂着一条条长长短短的条纹状灯带,灯带发出莹绿色淡淡的幽光,那光芒一闪一闪的,
像一位细心的画家,在黑色画布上的画出线条,勾勒出石楼的轮廓。墙壁上某些区域是光线的汇聚点,像是线条缠绕在了一起,不小心结成了死结,形成一个忽闪忽闪的光斑。光斑和光线纠缠着,闪烁着,地下城的楼宇似乎舞动了起来...
“他们沿着楼体上的那些纹路编辑了图案?看上去很漂亮!”小缘赞叹道。
“是...也不是。”谭斌微笑着看向她:“你凑近些,仔细看看。”
小缘依言凑近一幢石楼,俯下身细细观察那些发光的线条。她发现,那些线条居然是活的,线条是由无数根发光的绒毛组成,细小的绒毛在空中中有规律的摆动着。
“天哪!这...这就是莫式菌群复活还原图,好漂亮,它们像是在跳舞。”
“是的,它们在呼吸...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它们不是还原图。”谭斌眨眨眼睛,在小缘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这些全息影像就是地下城实际拍摄的,朴铃只是加强了莫式菌群的光线,它们太微弱了...”
“你...你是说...莫式菌群复活了!”小缘张大了嘴巴,半晌缓不过劲儿来:“可是这些光怎么回事?这些光也是真的吗?”
“是的!”谭斌笑着回答:“很漂亮吧!这就是我说的变异,波特教授研究了从地下城提取的莫式菌群的样本,通过对比,发现它们的祖先应该和岛上的莫式
菌群是同一个菌株。可是,经过上万年的演化,地下莫式菌群生命力更加顽强,它们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就会脱水干枯,进入休眠状态。说起来,这个特性是它们自己展露的,起初没人发现,后来,真真他们发现,地下城的很多建筑上逐渐出现微弱的光斑。经过仔细研究,才发现是因为,有人进入地下城生活作息,地下城空气中的水分增加,这些小家伙的绒毛就会自动捕捉空气中的水分,从而恢复活性!经过波特教授研究,地下菌株的生命力比岛上的这些菌群高出10倍不止,他们可以在养分极其匮乏,光线微弱,水分稀缺的地方生存,并快速繁衍。而且,还具备发光的特性,不过...波特教授认为,这种特性是地下城认为培育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太美了!像是...像是,我们像是不小心闯进了星星们的宴会...”小缘漫步在地下城中,放眼望去,黑色是楼宇建筑被隐去了身形,只剩光线和光斑在尽情舞动。
“这真是个奇迹!我现在相信,地下城真的有人生存了!”小缘赞叹道。
“是啊!后来,朴铃他们在这片街区喷洒清水,很快,这片区域的菌群全都复活了。虽然还不清楚莫式菌群是怎么培育演化的,但朴铃的推测没错,菌群能很好地调节空气温湿度,改善周围环境。他们测试了菌群的空气
净化能力,可以说...空前卓越啊!这么看来,地下城是有可能为人类提供生存繁衍的环境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缘一边缓缓向前迈步,一边说:“但得知地下城穹庐不能全息成像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你能想象永远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抬头看不到星空的日子吗?如果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不要说发展几代人,就是几天,也待不下去!可是你看这些...”小缘摆摆手,让他看向四周:“这片星海,会成为黑暗中人类精神世界的化身,人们会通过这些光芒,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城市中,和城市合为一体!”
“...”
谭斌沉默了片刻,盯着小缘的眼睛说道:“朴铃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说,这些线条图案一定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含义。说实话...你...你会这么想,我真是很惊讶!”
“为什么?”小缘不解道。
“波特教授和专项组的其他成员们都看过这个全息图谱了,但是他们都只是觉得很漂亮,并不认同朴铃的看法。我和地下考古小队,我们都是地下成员。我们都是从浮岛时代漂泊而来的人,你知道,那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绝望,我们根本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说实话,我到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记忆里都是灰暗的,就...就跟在地下城里一样!”谭斌叹了口气:“其实浮岛又何尝不是一
座地下城呢?想象那个年代,我们就是靠着仰望穹顶上的星空,才坚持了下来。这...这些羸弱的光芒,对于身处绝望的人,很重要!”
“我知道...”小缘温柔地说:“原谅我不能想象你们经历的时光,但...我知道,人类就是这种奇特的生命。终生都在为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活着,由希望引领而生的精神,再为生命赋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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