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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扶著李顺,摇摇晃晃的往自己屋里走,高宝贵走过去搀扶,俩人一起把李顺给架进屋。温庭玉临进屋对四儿说:「快,去把常二爷给我请过来。」
四儿应了一声,转头就去了,温庭玉和高宝贵把李顺放到了床上,温庭玉含著泪看著满身伤痕的李顺,对高宝贵说:「高哥,您先去厅里喝口茶,帮我等常二爷过来,这我一个人能应付的来。」
高宝贵也不好说什么,就走去厅里,留温庭玉一个人在屋子里。
温庭玉打来一盆热水,试了试温度,轻轻的脱下李顺的裤子,帮他擦洗身子,一边擦一边掉著眼泪。
不知道李顺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看他这一身伤,再看看他肿得透明发紫的下体,温庭玉心想,宫里的女人恐怕比王公公还要变态些。温庭玉咬著牙,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晚上的事,不去想王公公披头散发,好像鬼魅一样的淫笑著冲他走过来的样子。
宫里的人大多都不正常,一个王公公如此,那些个妃子也如此。温庭玉苦笑了一下,但自己喜欢李顺,怎么样也不能叫正常。
可这北京城里又有几个正常的人?天下又有几个正常的?温庭玉偏激的想,到底还是把自己混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替李顺擦干净身子,拿过早就预备好的云南白药,细细为李顺上著。
常二爷提著个药箱,一溜小跑的进了温庭玉的小院的时候。高宝贵看见了,站起身来把他让进来说:「您老受累了,先坐下喝口水。」
高宝贵看著常二爷喘气喝水的样子,心下想,这温庭玉确实不简单,这常二爷是同仁堂的坐堂先生,医术是京城头一份的,听说连御医们有时候都要跟他请教。但他身子不好,平常除了在同仁堂坐堂,轻易不出外诊,居然温庭玉一请,他就著急火燎原的跑过来。
常二爷站在厅上喘著气,拿著桌子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缓过气来就说:「温……温老板在哪?我听四儿说温老板发了急病。」
高宝贵楞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笑著说:「庭玉没事儿,是他结拜兄弟出事了。」
常二爷一听这才长长吐出口气儿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高宝贵说:「您是……」
高宝贵给常二爷作了个揖:「冕贵姓高,高宝贵,天桥双簧黄的弟子,庭玉结拜兄弟的大师兄。」
常二爷笑起来:「老黄也跟我是有交情的了,只是我天天在同仁堂看诊,也没去过他府上。」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是温老板的戏迷,但凡他去会馆露面唱,我是向来不拉下的。」说著又站起来:「看病要紧,还请您带路。」
常二爷坐在床边,闭眼搭著李顺的脉,皱眉想了一会,又睁眼,伸手掀被看看李顺的下体,翻弄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说:「温老板,您义兄的外伤无碍,只是这几天房事不节,又用了春药,还玩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加之著了凉,阴寒入体,才会如此虚弱。回头我开张补方,再开张消肿的方子,您照著抓药就得。不过……」常二爷沉吟著,抬眼看了眼高宝贵。
温庭玉说:「高哥不是外人,二爷,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著眼眶就红起来。
常二爷急忙说:「温老板,您甭著急,您义兄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低声说:「您义兄用的是宫里的禁药,服了以后,就算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子都能金刚不倒。可这药不能连服,剂量也要轻,否则就会神志不清。不知道您义兄是惹著里边什么人,要下这种狠手,连服了七八天,下的还是猛药,恐怕……」常二爷沉吟起来。
温庭玉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趄趔,几乎要晕倒在地。他猛的掐住常二爷的胳膊,几乎是哑著嗓子说:「二爷!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救回来。」
常二爷沉吟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对温庭玉说:「这药也不是没有解法,只是……」
温庭玉就好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盯著常二爷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二爷,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您死马当活马医,要用什么药我都抓。」
常二爷皱著眉说:「贵重药是用不上的,但我要用砒霜做药引,还要用到十八返里的几味。这些都是一吃就死的东西,虽说是以毒攻毒,只怕您义兄的身子……」
温庭玉抖著嘴唇说:「没其他办法了?」
「没了。」常二爷肯定的说。
温庭玉看著床上的李顺,捏著拳头,咬著嘴唇发了半天呆,突然觉得下颔上一凉,竟是自己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血流了下来。他抬手擦了一下,转身对常二爷说:「二爷,您写药方吧。」
常二爷想了想,对温庭玉说:「温老板,我还得回去翻翻书再做定夺,这是虎狼之药,一个不注意就出人命的。而且……」常二爷顿了一下才说:「您要是能拿成形的人参护住他的心脉,那救回来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
温庭玉点著头说:「一切就劳烦二爷了,不知道同仁堂有没有成形的人参卖。」
常二爷皱了半天眉头,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有是有,只是成形的人参可是难得的,我就算不替东家挣钱,也得这个数儿。」说著伸出五个指头。
温庭玉皱眉问:「五千两?」常二爷点点头:「温老板,这不是小数……」
温庭玉抬手打断了当二爷的话:「二爷,为了这个义兄,我再多的钱都肯花。您什么时候能写药方?」
「后天。」常二爷顿了一下:「这两天吃吃消肿滋补的方子就成。」
「那还请您费心了,二爷,您过厅里写方子。」温庭玉跟著常二爷往厅里走过去,心里盘算著自己这一年的积蓄和收的东西。他寻思著,要是都典当出去,再把这个小院给卖了,想来自己五干两还能拿得出来。
高宝贵送了常二爷出去,转回来就看见温庭玉坐在李顺身边掉泪。他叹了口气,这温庭玉虽是个戏子,却是真对李顺好。李顺能有个这样的弟弟也不枉他在这世上走上一遭了。
「庭玉,李顺就先在你这住下吧,我明儿个要出北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去我师傅那,要不就去天桥找说双簧相声的,都能帮上忙。」高宝贵看了看天,他天明还要去套车,仁善堂的人要押一批药材去江南,雇了他当赶车的。
温庭玉点点头,站起身来:「高哥,我送你。」
高宝贵拍了拍温庭玉的肩:「甭送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转身走了出去。
温庭玉还是把高宝贵送到门口,这才回到房间,看著床上的李顺,想起常二爷的话。他无力的滑坐在床边的地上,两手圈住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脸埋进两腿中间掉泪。
王公公玩了他,可到底还是没还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李顺。他如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公公说要迟些放李顺出来,原来是要给他下药。温庭玉惨笑,也是,王公公说,一定还他一个完整的李顺,又没说还他一个清醒的李顺回来,自己就那么笨,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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