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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关山万重（第1页）

阿蔓随姜维大军开拔，往汉中进。

此去凉州，关山万重，须依次经过绵竹关、涪水关、梓潼、剑阁、白水关、汉中、阳平。刘备攻下汉中之时，人口被曹操迁走十之八九，大部分物资需要由蜀中运往前线，沿途之中又一路损耗，去了十之三四。因此，数次北伐，消耗甚大，诸葛亮无功而返。待到蒋琬、费祎执政的时候，更多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国力渐渐恢复，但是魏国国土、人口远在蜀国、吴国之上，曹丕、曹睿两代皇帝政治清明，其展远远快于两国，因此十年以来，国力差距不但不缩小，反而越来越大。当时诸葛亮隆中对中规划，刘备亲自带领人马出益州，派一上将军出荆州，兴复汉室，有极大可能。可是后来荆州被孙权夺取，孙权是守成之君，并非开拓之主，两路大军北定中原的计划已是不可能了。孙权屡屡从扬州出兵，却终究打不过合淝，一共进攻了五次，其中四次是不克而还，最有名的一次是合肥逍遥津之战，孙权率十万人攻合淝，曹操守将张辽、李典、乐进兵马只有七千。乐进守城，张辽、李典趁孙权立足未稳，率八百人马冲入孙权阵中，张辽披甲执戟，大呼自己的名字，所向披靡，向孙权的大旗冲杀过去。吴军陈武战死，徐盛、宋谦的士兵溃散，潘璋斩杀几个逃兵之后方才止住。孙权逃到山上不敢下来，张辽杀出重围，尚有部分士兵在吴军的包围圈里。张辽又杀回去，吴军不敢阻挡。之后僵持了数十日，孙权出师不利，率军撤退。张辽抓住时机，出兵追击，孙权军队顿时大乱。东吴猛将甘宁亲自擂鼓，增强士气，吕蒙、蒋钦死战拒敌，凌统率领亲兵三百人冲杀进去救援，三百人尽皆战死，凌统也多处受伤。孙权后退的道路被损毁，逍遥津的小桥上的桥板被撤去，孙权战马无法通过，谷利在后面猛抽孙权的战马，那马吃痛飞跃，方才逃了出去。此战吴国将领尽皆带伤，也是造成日后他们早逝的重要原因。

三人随着姜维按辔徐行，诸葛亮的战略规划，慕容雪霏和黄月英跟阿蔓多次提及，冷月和姒千痕一居深山，一居地下，对此中关节并不甚知晓，此时听来却是津津有味。阿蔓道：“冷月姐姐，你救慕容姑姑而失去武功，我自当跟随左右，以报大恩。但我有一事不解：你一年武功即可恢复，却要我陪你十年，倒是为何？”

冷月道：“我的武功恢复需要一年，按照你的悟性，练成我的武功需要五年，剩下的四年，你助我解决肥遗、旱魃的问题。当然运气好的话，或许第七年第八年就可完成此事，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不拦你。”冷月对这人生中的聚散，原本看得极淡，事成之后，何去何从，自己也没有打算。

阿蔓恍然道：“原来如此，冷月姐姐，即便是你不要求，我也会助你办成这两件事。”

冷月道：“纵使你肯，皇帝却不一定肯，不如趁此机会把你要了来。”

姒千痕大呼：“可惜、可惜。”

阿蔓问：“可惜什么？”

姒千痕道：“与美人为伴这么好的机会，冷月姑娘怎么不考虑一下在下？”

“尽会油嘴滑舌，小心轮回进入拔舌地狱。”冷月与姒千痕相处一段日子，对他渐渐了解，知他言语之中尽是些疯言疯语，但遇到正经事却也绝不含糊。

姒千痕道：“即便是是进拔舌地狱，那也是值得的。”

又过了几日，已到了阳平关，再往前，便是魏国地界。陇西、南安、金城、西平等地，诸羌饿何、烧弋、伐同、蛾遮塞等相结叛乱，攻围城邑，凉州胡王白虎文，治无戴等进军武威，姜维领兵接应。魏国派郭淮与夏侯霸率兵平叛，数路叛军进军受阻。

兵贵神，姜维察觉到了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机会，令众军往天水进，以打通通往武威的道路。夏侯霸与邓艾在天水驻守，郭淮则在武威平定叛乱。姜维命张嶷率领无当飞军先行，自己带领中军随后接应。阿蔓等人随着前军先行，从河西走廊前往昆仑山脉。东汉末年军阀混战使得人口锐减，易子而食的现象常有生，因此爆了黄巾起义。张角、张宝、张良三兄弟被卢植、朱儁、皇甫嵩等人镇压，战争对经济的破坏却非短时间内可以恢复。曹魏虽然在统一北方之后采取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但是到了后期，土地兼并使得民生逐渐凋敝，加之蜀国连年北伐，和羌胡等民族的骚扰，青壮年多被征去当兵。因此沿途村落并不繁华，沿途零星散落三五户人家。离开行军部队的补给，三人只能在当地找地方投宿，但见有一户炊烟升起，阿蔓道：“今天天色已晚，我们今天在此借宿一宿，明日再行，如何？”冷月和姒千痕也是一般想法。姒千痕前去扣门，屋中传出一个老妇的声音道：“已经没有粮了，军爷就行行好，老婆子感激不尽。”众人均感诧异，姒千痕朗声道：“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错过了宿头，想来借宿一宿，并无他意。”

屋中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老妇走出来，招呼道：“各位请进来吧。”

那屋中陈列甚是简单，那老妇道：“老妇家中贫寒，诸位在此将就一宿，只是家中无粮，仅有些野菜充饥，对不住各位了。”阿蔓见那锅中只是些清水和野菜，才知边民生活疾苦竟到如此地步。问那老妇道：“老人家，就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那老妇叹了一口气道：“开始的时候，董卓在这里盘剥百姓，后来是曹操和马打，再后来是魏国和蜀国打，近些年两国战争少了，羌人又来了，我的儿子都被征去当兵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啊，我老了，也种不动地了，这土地也荒芜了，被这些当官的低价收了去，我能熬过一日便是一日，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儿子们回来。”

姒千痕道：“婆婆稍等，今天的晚餐我们帮你改善伙食。”话音甫落，已走出门外。过不多时，他已带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回到屋中。当时山野之中，野兽甚多，所以姒千痕打猎并没有费多少力气。阿蔓将那些野味处理了起来，不一会儿香味扑鼻。那老婆婆道：“我都多年不知肉味了，没想到临老了，还能吃上这山珍，真是难得。”

冷月道：“这倒是托了阿蔓和姒千痕的福了。”姒千痕听到冷月称赞，笑道：“只要姑娘话，我天天给你捉些兔儿，鸡儿什么的，包你喜欢。”

冷月摆手道：“那倒不必，这些都是生灵，天天如此，杀生太多，不如让它们在乡野间自由自在的好。”

阿蔓见姒千痕对冷月颇为用心，便道：“你就只想着冷月姐姐，也不关心我想吃些什么。”说完之后，心中又自后悔：我见他对冷月姐姐好，怎么会感觉到不高兴。

姒千痕放下碗筷，一款正经地对阿蔓道：“那么阿蔓姑娘，你想吃什么？”

阿蔓道：“孟子曾说过，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只要能吃饱，哪里还有什么奢求呢？”

正说话间，一队魏兵过来，像是打了败仗，那领头的吵嚷道：“老太婆，快给我们做饭！”老妇走上前去，颤颤巍巍地道：“长官，我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请各位军爷行行好，再去别处看看。”

那长官怒道：“你这老家伙，我看你桌上有肉，竟然跟官爷扯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挥刀便往那老妇头上砍去。阿蔓方欲动手，姒千痕已抢先一步，拿着一条兔腿往那长官口中塞去。那长官不知是何物，忙往后退，姒千痕趁机右手手腕翻转，那刀已抢在手中。

其余士兵看到长官武器被夺，一拥而上，一道寒光闪过，那些士兵的刀纷纷断折，除了姒千痕和冷月，没有人看清楚阿蔓是如何拔剑，出招。此时若水剑已经安静地躺回剑鞘里，那些士兵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进攻也不是，求饶也不是。

阿蔓质问道：“百姓供养着你们，你们却如此盘剥残害百姓，是什么道理？”那长官垂头丧气地道：“姑娘饶命，是小的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蔓道：“想让我饶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你们且去将水缸里的水打满，再将柴房里的柴火堆满，然后再来回话。”那长官点头称是，疾欲转身，阿蔓伸剑拦住道：“你留下，让他们去。”那老妇道：“姑娘，这如何使得，等你们走后，他们再来找我寻仇报复，可如何是好？”那长官道：“只要各位肯饶我们性命，小的岂敢再来？”阿蔓道：“婆婆莫慌，我自有办法。”转而又问那长官：“你们从哪里来？天水、武威兵力部署如何？”

“这个……这个可是军中机密，若是泄露，会被军法从事。”那长官心中害怕，不肯透露。“你怎知我的剑不如你军法处的刀锋利呢？”阿蔓将若水剑复又抽出，贴近那军官的眼前，寒光闪闪。

那军官害怕，道：“姑娘把剑收起来，刀剑无眼，万一误伤，那可是难以挽回了。”

“那我问你什么，你都如实答来。冷月姐姐，烦劳你用纸笔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