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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半靠在炕头抽烟袋,只摇头说了句“没啥,你不用担心。”
“爷爷,饭好了,您起来吃点儿吧。”
老爷子摆摆手“我不饿,你带俩孩子吃饭去。”
老爷子只字不提,冯妙也不想多跟他提,只好转身出去。
冯福全站在屋檐下,看着冯妙嚅嚅道“你爷爷,他也没想到这一步,他要是早知道冯妙,我打算去趟帝京,我要去找他们,我当面问问他姓沈的”
“爹,您知道去哪里找他”冯妙摇头,直截了当道,“您知道帝京有多大,怎么找他我说句您不爱听的,门您都不一定进的去,您费那个劲找他干啥呀我早就看开了,您只当咱家这几年的粮食喂了狗。”
冯福全气道“可就算离婚,他也该回来当面说清楚吧”
“再说吧,您就别管了。照顾爷爷就够您忙的了。”冯妙道,“你们谁也不用替我生气,我倒觉得现在挺好。他要是从此不回来了,别来跟我争孩子,我倒还感谢他了呢。”
这几天但凡冯妙一出门,总有人过来找她骂方冀南几句,而她既不喜欢给别人八卦,又不喜欢听别人谩骂“前夫”,索性也就减少出门,关起门来,带着俩孩子捣鼓些费工夫的吃食。
荠菜正好吃的季节,冯妙兴致上来,包了两顿荠菜肉的馄饨,当地人倒是不太吃馄饨,农村庄户人家,大概嫌这东西费事还不顶饿,俩小孩倒是吃着喜欢。
肉馅儿弄多了,第三顿不想再吃了,她索性放点儿白菜丝和胡萝卜丝做炸春卷,反正方冀南寄来的油票她还有。既然倒油炸春卷,干脆又炸了些馓子,最后锅里剩的油丢一把粉条下去,炸得白白胖胖,又香又脆。
二子短短胖胖的小手指捏着炸粉条,嘎嘣嘎嘣吃得脆响,还分出嘴来问“妈妈,这两天咋吃得这么好,过年吗”
“傻蛋,前阵子才刚过完年呢。”大子嫌弃地看他。
“妈妈这两天闲着,不过年咱们还不能吃顿好的了。”冯妙笑。
大子“就是呀,不过年还不能吃顿好的了”
冯妙“你们听话不捣乱,妈妈有空了,就能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俩小孩听了傻乐,赶紧表示一定听话。不过这种表示,也就听听算了,不一会儿又满院子的调皮捣蛋。
中间隔了五天,正月二十四,太阳好,冯妙一早把被子都晒出来了,洗碗收拾完了就拿根小棍敲打被子,听见敲门声就喊了句“大子,去开门,是不是姥姥来了。”
“妈妈”大子拉开门,小脸愣了愣,脸熟见过的,赶紧喊冯妙,“妈妈,有客人”
冯妙一看,居然是王建国,顿时也意外了一下,忙放下小棍子迎过来。大子个熊孩子扒着门框,不放人进来,冯妙走到门口也就明白了,不光是王建国,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
她嘱咐过大子,不熟悉的人不能随便放进来。
“王同志呀,”冯妙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她把两人让进堂屋,一边拿碗倒水,一边笑着问道,“可有日子不见了,这位是”
“这位是徐同志,帝京来的。”王建国道。
“哦,我叫徐长远,是”徐长远顿了一下,想了想笑道,“邹教授您认识的吧,他跟我们庄教授是好朋友,我呢是庄教授的学生。冯妙同志,邹教授跟庄老推荐的你,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是帝大的学生”冯妙心里意外了一下,看他年纪,也该有三十岁上了吧。
徐长远说“嗐,你看我也不像个学生,66年停课,我因为家庭成分问题,67年就关到农场了,可也巧了,跟我们邹教授放到同一个农垦场,现在又追随他回到帝京,现在跟着庄教授做点事。”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冯妙问。
“是这样的,国家现在要修缮故宫,庄教授是牵头的专家,我们眼下遇到个难题”徐长远一板一眼解释了半天,简单说,他们修缮维护过程中,遇到了一种双面绣的难题。
“双面绣”冯妙知道双面绣并没有失传,现在也有传承,她在甬城的时候,跟修复组的人讨论刺绣,赵娟玲还提到过双面绣。于是冯妙问道“这个双面绣是有什么特别吗”
“你说对了。”徐长远笑。
徐长远说,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先后找了几个擅长双面绣的绣娘,原物据档案记载应该是苏绣,修复组专程到江南寻访苏绣传人,却一直做不出原物那样,几个刺绣师傅琢磨了许久,也没能参悟出来。
“他那个针法比较特别,我们先后找了好几个苏绣流派的老师傅,都说应该是失传了。庄老这方面特别较真,着急上火的,邹教授知道后,就给他推荐了你。”
徐长远顿了顿笑道“不瞒你说,开始庄老也没抱什么指望,我们之前请的可都是最有名的苏绣传人,能找到的都找了。邹教授却说,高手在民间,别不相信人民群众,他就给庄老看了你仿制的那件葫芦八宝的补子,又说你帮他们修复沂安太妃墓的丝织品,对刺绣很有灵气,庄老就叫我来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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