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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脑袋,耳尖微微泛红,而后故作若无其事地抓住肩边的头发,悄悄把上面的泥水拧干,然后捋平衣裳上的褶皱,蹭去脸上的血和泥巴,挺起胸膛走在人群里。
还没走几步,沈洱的肩头忽然被人狠撞了一下。
身上本就疼得难受,撞到肩头之后沈洱更是忍不住抽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人却先开了口。
“你眼瞎啊,知不知道老子身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料子?”
沈洱被撞地懵了一下。
片刻后,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花里胡哨的华贵锦服,上面绣着精致风雅的蟠龙图案,腰间还佩着宝玉和名剑,相貌尖酸刻薄,声音嚣张跋扈。
沈洱直勾勾地盯着那件漂亮的锦服出神,眼睛好像被那细腻的纹路黏住似的,顿了顿,他又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脏旧的素衣,眉头轻轻蹙起。
“老子问你话,臭乞丐,听不懂?”男人上前一把扯住沈洱的领子,面目狰狞,“这件云绣贵得能买你一条命,让你身上这摊臭泥给我弄脏弄臭了,你怎么赔?”
沈洱没说话,眼睛微微眯了眯,指尖悄悄运起一股邪气。
他虽打不过顾明昼,但杀个人,还是很简单轻易的。
刚要动手的刹那,男人身后忽然跑来三五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沈洱偏头看去,这几个护卫至少是金丹期。
沈洱犹豫片刻,手心邪力顿然收起。
被那混账虎妖打过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体内邪力也因为和虎妖对打所剩无几,三百年没吃过恶念,他现在太弱,还怀着孩子。
如果真要打起来,这三五个金丹期护卫虽可以解决,但太拖时间,万一顾明昼察觉到他逃出来,把他抓回去就功亏一篑了。
当时要是吃掉虎妖的恶念,说不定现在不会这般狼狈。
沈洱很快又抛掉这个念头,如果当时真的吃掉恶念,说不定现在他命已经没了,顾明昼回来的那么及时,可能会当场撞见他吃恶念,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斩杀。
顾明昼比虎妖可怕多了。
他缓缓收回思绪,眸光落在面前男人身上,低声开口:“你该庆幸本座今日没时间收拾你。”
随后不等男人和护卫反应过来,沈洱腾空跃起,一脚踢在男人脸上,将他直接踢得晕死过去,整个人飞快变回原型,淹没进人群里。
身后传来护卫们的吵嚷声,兔子毫不在意地走在街上继续奔波逃命,然而转了好几圈,兔子竟然越走越偏,街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他好像……迷路了。
这座城很大,大到他找不到出口。
三百年前,他是这里的主宰,三百年后,他却像一颗尘埃。
左右护法不在,军师也下落不明,身后还跟着个要追杀他的顾明昼。
他该何去何从呢?
兔子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是兔子!”忽然间,一双小小的鞋子停在沈洱面前,截住了沈洱的去路。
沈洱抬起脑袋,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正兴奋地望着他,旁边店铺里,走出一个驼背老头来。
“还真是兔子,身上这么多泥,应当是附近山里跑出来的。”老头笑呵呵地盯着他,说道:“自打爷爷出生起还没见过山里的兔子,那座山瘴气那么浓,活下来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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