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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制,入场考试的秀才可穿绸布皮毡,所以仅凭衣着就能区分开士族寒门!”
“乡试三场。第一场第一天白日还好,看不出穿皮的士族和穿布寒门的不同,但等入夜霜降,这差别就显出来了——穿皮子的士族却似比穿布的寒门更觉寒冷,于号房里各种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反观布衣寒门则多能烛下修稿,直至蜡烛燃尽。”
“如此第二日再看:穿皮士族中的很多人已失掉头天写卷的从容,变得手忙脚乱,且不少人脸上都带出了病气——当然士族子弟里也有不少胸有成竹,安之若素的存在,但这于人群中的占比却远小于布衣寒门中的占比。”
说话间三人由堂屋踱进谢知道的卧房,谢尚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下意识地了看了一眼堂屋里立班的仆妇。
一直隐身在房柱后的谢福见状立闪身守在了卧房之外。云氏见到便知他们父子有话要说,站起身请吕氏道:“老夫人,这堂屋人来人往的,风大,倒是去内屋炕上坐着暖和!”
吕氏会其意跟着站起身道:“你说的是,咱们进里屋去!”
眨眼间吕氏同云氏进了西套间,只大丫头灵芝和彩霞跟了进去,屋里其他人除谢知道的管家谢大升外都自觉退出了正房。
眼见谢大升守住了堂屋门,显荣便守在了门外廊下,不叫任何人靠近正房。
谢知道、谢子安、谢尚立在原地不动,直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后谢尚方继续言道:“当夜和第三日的情形之坏也不必多说。总之到第二场开考,空号弃考的一两千人多是穿皮士子,布衣寒门弃考的很少,几可不计。”
“但等第三场考完,完考的布衣寒门人数已和穿皮士子持平。”
虽然俗话说“穷学文,富学武”,但实际里文举考试需要长途的交通食宿,也很费钱,连带的乡试考试报名也是士族秀才占大头。
寒门考一次乡试不容易,报考者多少都有些把握不说且非常珍惜考试机会,不会随便弃考。
谢知道参加乡试时倒是知道同去的人里有因病弃考的,考场出来也曾见过几桩突然倒地昏死的慌乱,但没想到陕西一省乡试弃考会这么多,竟是一场一两千的病弃,闻言十分震惊,心说江州即便气候好些,只怕实际弃考的也很不少。
想着每一个弃考生都肩负着一家一族父母长辈的期许,谢知道为人父母,将心比心,沉默无言。
谢子安听谢尚讲述不免忆起自己第一次放乡试的情景——也曾似儿子这样没少发“竟然是这样”的感叹,不觉微笑。
谢子安告诉谢尚:“不止你这一场,我先前放过的三场乡试两场会试,不说答卷好坏,单论身体强健和心志坚韧,也都是士族子弟不及寒门学子多矣。”
言外之意不止陕西一地,河南、直隶、甚至更高一层的集了天下举子的会试都是如此。
至于其中原因,谢子安以为以他儿子的聪明,自会了悟,无须他告知。
“爹,”谢尚问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反是谢子安疑惑了:“哪里奇怪?”
谢尚答:“穿皮的士子反较布衣寒门更畏冷,更易病!”
这有什么奇怪的?谢子安心说:亚圣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安乐使人惰。
但看到儿子专注的眼神,谢子安心里一动:难不成这士子弃考众是刚儿子提的跑圈益处的论据?
思及儿子为人处事一贯的条理,谢子安终收住了几乎脱口的孟子,转口问道:“依你看,该是怎样?”
谢尚应道:“圣人云:居移气,养移体。又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世人遵圣人训多吃着粗茶淡饭苦求锦衣玉食——没道理锦衣玉食的世家子身体反不及粗茶淡饭的寒门子康健,不然,岂不是舍本逐末?”
此言一出,不说谢子安,即便是谢知道也捻须沉吟:到底哪里不对?
难道是圣人错了?
不,不,但若是圣人没错,哪错的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谁错了呢?
明天入v三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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