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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指着一处葳蕤金翠的,道那是孔雀毛织成的裘,材料难得,更难在绣工,真是极尽巧思,那一定是吏部尚书的宅子。
“吏部尚书有个宠爱的小妾,名叫弄绮,也是从清水沼出来的,弹得一手好箜篌,最近听曲子多幽怨,听得人想掉眼泪。怪这老头,偷腥猫似的,左一个妾右一个妾。我看他最想晒的不是孔雀毛,而是他满院子的美人。”
温狸见原处一户人家后院里没有半点锦绮之色,倒是书堆成山,卷摊成海,都是名贵的纸牍,问她那是何处,宋微知大笑道“那是豫州刺史家,我听人说,他大字也不识一个”
听到“豫州刺史”,温狸心里一动,问道“现在的豫州刺史是谁”
宋微知心里也噔了下,想到张赤斧这一层,脸上笑容僵了僵,小声咕哝道“嗳好像姓阮,也是北人,侨居江东来的。”她顿了一下,小心窥一眼温狸脸色“家中有几个女儿,常来五娘这里。”
温狸完全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深意,兀自沉思,目光返回来看崧岳园里,院落空空,一物也不晒。
按理说张凤峙虽出门在外,但他的仆从也应拿出衣物来应节才对。
宋微知看穿她所想,摆摆手道“公子古怪得很,不曾晒过,他多半不过乞巧节。”
温狸看了一眼岫云下装在竹簸箕里暴晒的麦子,大片黄澄澄的,看着也极喜眼,道“我们晒了麦子,也算应节了。”
温狸如此说,是她以为晒物只是祈求好运的仪式,宋微知却深谙富家豪门都在这几日炫耀家财的门道,当即“噗嗤”地笑出声来。
宋微知这才意识到整个崧岳园当真只晒了陈麦,以她对各府的了解,此事不到一日就会不胫而走,很快整个秣陵都要知道郦司徒的外孙院子里七月只晒了麦子。
“也许公子的婚事又要更难了。”宋微知用手撑托起脸颊,撑在阑干上幽幽地说。
温狸不明所以,满脸疑云。
“没事,难点好。”宋微知朝她眨了眨眼。
温狸一转头,看到阮家后院处停了几架牛车,有奴仆正在往上搬东西,一袋一袋沉重难扛,竟像是粮食。粮食不是运到府中的,而是运出来。
此情此景,让她感到有些眼熟,问宋微知“豫州刺史家中也会缺米少粮么”
宋微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以为这是哪儿东御道北,哪有人家会缺吃少粮的”
“那这是在做什么”
“哦,收租子。”
宋微知看了会儿,也觉得奇怪“收租子怎么会把粮食往外运”
很快
,她自己答上来了“阮家在城外起了个庄子,千亩果林,堂皇得不得了,许是要搬出去住呢。”
不消两三日,麦子便晒得干透,据隔三差五来的步涯说,张凤峙安葬好他父亲,被郦景急召去了江州,最近一封来书时已在归来的船上。
长江浪急,舟舸顺流而下,江扬两州朝夕至,或早或晚,应当今明两日便会到。
宋微知听了正奇怪,这两个月公子也不是没出过门,怎么这次短短几日,走到哪里,步涯都会来说一声。
正想说这书童做事没头没尾,外头已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容园的仆役,叩在门上的声音甚是急切“温娘子在吗”
这日,郦府来了“不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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