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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窕下午到的时候,秦栩已经退热,只是人还没什么精神,恹恹地靠在竹榻上。
“秦姑娘瞧着没什么精神,是病了吗?”宋窈窕的眼睛里并无关心之色,询问也只不过是出于客套。
秦栩却懒得客套,直接问:“宋娘子,你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瞒姑娘,虽然恒河十八港的掌事们都想找个靠山,但秦大人两袖清风,实在不像咱们商户人家的庇护神,而且,您手里的燕蝶令来路不明,他们也……”
秦栩轻笑一声,替宋窈窕说出剩下的话:“他们怀疑是我谋财害命?”
宋窈窕微微低头:“实在抱歉,我劝不动他们。”
“嗯,这不是你的责任。”
秦栩并不怪宋窈窕,她的确能理解这些人的怀疑,毕竟除了一个玉章之外,自己也没别的筹码。利字当头,这十八港的掌事人也没有理由把既得利益让给一个突然跑出来的秦栩。
宋窈窕看秦栩半晌不说话,便起身说:“秦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我该告辞了。”
“不着急。天色不早了,宋娘子不如留下来用个晚饭再走。”
“秦姑娘客气,我出门几日,码头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料理,今日就……”
“弄墨,去问问云先生,人带来了没有。”秦栩打断了宋窈窕的话。
弄墨应道:“姑娘,人早就带来了,只等您传唤呢。”
“嗯,带来给宋娘子见见吧。”秦栩懒懒地靠在枕上,抬手接过画眉递上的药碗。
很快,弄墨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进门。那孩子见了生人也不害怕,眨着大眼睛打量着宋窈窕。
宋窈窕见到这孩子,愣了一下,随即如遭雷击,傻傻地杵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娘子,这孩子叫曾亘。是我的人在檀州流民里救下来的。三年前曾家因军粮案被牵连,全家被流放两千里。两年前被流放的人路过檀州的时候,檀州正好被瘟疫席卷。押送犯人的差役染病死了。犯人们因无人看管跟檀州流民混在一起,说起来也是巧,这孩子被一个流民捡着,一路乞讨到了京郊原本是想卖掉他的,半个月之前被我的人收留。”
宋窈窕喃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
秦栩微微勾了勾唇角,她要重新掌控燕宁号,就不能只凭一个印章。在她拿回印章的那天起,就在细细盘算了。她身体里是余敏嘉的灵魂,如果她连一个宋窈窕都拿捏不住,怎么对得起在余家活过的十六年呢。
“云先生这边有个人恰好跟曾家有来往,这孩子长得跟他父亲太像了,只一眼就认出他是曾家的人。更何况这孩子很聪明,竟然记得他父亲的名字。”
泪流满面的宋窈窕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孩子的脸,喃喃地说:“是,是太像了!”
秦栩叹道:“之前因为门户之见,你一个商女无法进曾家的大门,又不甘做妾室,才舍弃自己的骨肉。你把亲骨肉托付给曾家主母,原本想让他富贵平安过一生,熟料人算不如天算,曾家获罪,一大家子无一幸免……如今他又回到你面前,也算是老天可怜你。”
宋窈窕直接跪在秦栩面前,哭着说:“姑娘大恩大德,我宋窈窕这辈子当牛做马也难报一二。”
秦栩却不欲多说,摆摆手吩咐弄墨:“我累了,你安排宋娘子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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