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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是来躲懒的。”
佛修的声音格外悠闲,让南颜一听心里就静了下来,她越看越觉得这佛修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何处眼熟,只觉得对方的修为气息一时深不可测,一时又宛如凡人。
南颜犹豫了一下,改用了敬语道“晚辈尚在试炼中,便少陪了,若能通过,再拜会前辈。”
“唔。”佛修微微点头,却又出声挽留道,“天色尚早,不如休息片刻”
佛修说完,朝一侧招了招手,说了声有劳,道旁的桑树便好似活了一般,将枝头压了下来,恰好在二人周身遮了一片阴凉。
南颜心头微惊,她看得出来这佛修未使用任何灵力,讶然道“草木未开灵,前辈是如何让它这般听话的”
恰好一片翠绿的桑叶飘摇落在佛修手中的经卷上,他将桑叶拾起,轻轻放在树旁。
“十年蚕桑,草木知心。”佛修说话时神情恬淡,令人心旷神怡。他看着南颜,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侧,道,“你耐心听,这条路上不止桑木,总还有别的声音。”
南颜面露迷茫,但看他对自己投来一个鼓励的笑,便也不由得闭上眼细听起来。
一开始,只是蝉鸣与海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接着,耳边又出现了蚂蚁爬过草业、蜘蛛捕捉蝴蝶的万物熙攘。
南颜没有依靠神识,单纯使用的是自己的听觉,慢慢地,她现自己的听觉在扩大,不止是附近的动静,远处的的小瀑布、经堂的念祷、僧人挑水洒扫的声音一并涌现在耳边。
无限扩散,最后抵达瀚海的边缘,戛然于早归的渔歌声。
这感觉玄之又玄,极为美妙,南颜沉浸其中半晌,再睁开眼时,那佛修便不见了。
她迷惑地踏出一步,面上现出惊喜之色。
之前在她耳边喧扰不断的魔音已细如蚊蚋,再不能扰她心神,纵然眼前幻像再起,少了听觉相扰,南颜压力大减。
“原来这位前辈,是来帮我解放双耳之听障的。”
每个人生来便有五感之障碍,眼、耳、鼻、舌、身,此五感易为外物所扰,进而容易为世道所困扰,唯有元婴之后寻到自身大道且道心坚定,方可减少外物的动摇。
至少对南颜来说,她往后至少可不惧天下的七成幻术。
南颜找不到那位佛修,只能对着桑树深深行了一礼,随后目光热切地看向余下的七百盏莲灯。
“耳识已解,那么余下的莲灯若能克服,是不是其他四识也能解除”
“这愁山原本在凡洲,阿蓝古佛圆寂后,其弟子寂明上师受道尊岁寒子所邀,便将愁山移至未洲,镇压一处苦泉鬼门,后又衍生梵海,成就佛门圣地。这善恶道的千盏莲灯,是寂明上师为纪念阿蓝古佛亲手所设,每一阶石梯,也是亲自洒扫。后来的试炼者,点燃的莲灯越多,修行的好处越大据说点燃千盏莲灯的修士,其佛道六识便可抵得上五百年的面壁苦修。”宝气如来笑道。
“老衲当年笃学于寂明上师,三跪九叩登天梯,得上师残识化形点化,入愁山院后,又苦修两百年,从此耳、身、两觉破妄归真。”法座很是意外地看着南颜踏过第四百盏莲灯的界限,话头一停,随后变色,“她怎么休息了一下后,忽然变得这么快”
南颜的确很快,虽然眼前和身体的幻象让她的眼睛和皮肤一阵阵剧痛,但她知道机会难得,趁着耳识解放,一路小跑般冲过五百盏莲灯。
而且在这途中,她每路过一盏莲灯,便明显感到丹火增长了一丝,原来仅仅包裹在金丹外围的丹火,此刻已长到巴掌般大,好似吸收了一丝那莲灯中的佛火一般。
南颜心想,莫非她的丹火与这莲灯之火分属同源若不然,为何她在经过莲灯时,她的丹火都会增强那么一丝
结丹期的丹火极难修炼,绝大多数结丹修士的丹火量在晋阶的瞬间就已经定了,除非像穆战霆那种的单火灵根又收服了大日火精的,才可增强丹火。
而丹火越强,在结丹期对金丹的淬炼程度越高。
南颜眼里露出一丝兴奋之色,继续向高处跋涉,待渡过六百盏莲灯时,眼前善恶道的幻觉干扰已经到了结丹大圆满的程度,她不得不头晕眼花地再停下来歇一歇。
也正是在她休息的那么一眨眼间,刚刚那眉心有朱砂的佛修再一次出现在她身侧,但这一次,他仿佛没看到南颜一般,匆匆走过。
“前辈”
南颜抬头望去,只见那佛修刚刚鸦羽般的乌已生出些许苍白,身形也长成青年人成熟的模样,听她呼唤,只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便又向前走去,很快消失。
随着那佛修离开,南颜突然呛咳了一声,一丝灰色的雾气从指缝里飘出,瞬间被莲灯烧去,那萦绕在鼻端的血腥与腐肉的味道也一瞬间消失。
味嗅两觉,破
南颜仿佛明白了,这位前辈应该不是活人,而是某个大能者留在这条善恶道上的残影,期初的小沙弥是幼年,刚刚桑树下的是少年,越是往后走,他的年岁越长,如果再见到他,余下的身觉、眼觉也会破妄归真。
听吃苦师父说过,有些修士化神之后渡天人五衰,尤其是五衰后期,痛苦难当,往往韶华白,叮嘱她以后遇见面貌年轻却已满苍白的修士,一定要持礼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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