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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起伏的山峦,往外延伸出宛如裙边一样白金色的沙砾,淡蓝色的海水不断往沙滩上冲刷,高高生长的椰子树上面坠满了饱满的绿色果实,空气湿热微咸,海浪声低沉悦耳。
余缺寻了一处稍有些树荫的礁石,漫不经心地擦拭自己的刀刃。几个马甲散落在他身边,苏西沉同样在拭剑,白色的丝被海风略微撩起。许烬单手枕在脑后,他挨本体最近,另一只手按在了余缺的腰际。
罗摩坐在礁石上,正慢条斯理地查看自己时不时异化成白骨的手。司妄身体已经显现出蛇类的一半本体,尾巴尖下意识圈住了本体的脚腕。沈稍微离得远一点,正眉目沉郁地听着下属的汇报:“我知道了。”
熙来了。
比想象得更快一些。或许是因为强行对吴青搜魂,得知了某些信息,有些激动?也或许是懒得等下属,单独行事比较快?毕竟,听消息说,那位吴家的继承人身体好像全都废了,墟殿的人在和他们交涉。
又等了几个时辰,夕阳下沉,整片天空都被瑰丽的云朵点燃。余缺定定看了一会儿L天空后,忽然开口道:“你来了。”
“别废话,”熙从空中降下,一步步踩在湿润的沙砾上,眼里的杀意极其浓厚:“告诉我,他在哪儿L?!”
余缺回头,看见淡金色的夕阳蔓延那张属于余珍的脸上,鲜红的衣裙在阳光中折射出瑰丽的色泽,她手腕和脚腕都戴着金色腕镯,身后的披帛在空中飘荡,眉心描出烈焰般的花纹,华丽到极致,耀眼到了极致,好像那些坠在她身上的珠宝,在和她美丽的容颜一起泛光。
但这些荣光,这些珠饰,甚至包括她那身极高的修为,都本该是余珍的。
黑色的长刀缓缓抽出,在夕阳的余晖中反射出银白的光。余缺眼中显露出同样的杀意,面上却露出一个笑:“神机玄女,我等你很久了。”
“狂妄。”
感觉到了对方的战意,熙面色不耐,她举起手中的剑,直直刺了过来。
这是风驰电掣的一剑,锋利的剑气和蔓延到地面的海浪相撞,水花被剑气撕裂,甚至来不及成为白色的浪花,就宛如万千碎玉在空中流荡。余缺心随意动,和所有马甲一起散开,身下的礁石迎面与剑气相接,被从中间撕开一道五指宽的裂缝,接着,其余部分也纷纷炸裂。
无数的碎石往海滩和水里坠落,余缺的几个马甲就宛如他的影子,心随意动,不一言,一起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对熙进行围攻。
刀剑等各色武器相击,不时出“铮”的声响,余缺的身影宛如鬼魅,不,或许说,这几人攻击的感觉,因为过于密不透风显得浑然一体,才给人无法琢磨的鬼魅之感。
但这到底只是几个才合体期的修士罢了,熙心中那股不耐烦的感觉更强了些,属于渡劫期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出,迫使几人动作凝滞。紧接着,她攻击的方式倏地凌厉了很多,一道冷冷的剑光刺出,她周身萦绕着似云似雾的金光,仿佛搅碎了这片金色的夕阳,攻击裹挟着凛冽的杀意。
高阶的法衣在她面前如同薄纸,几人身上很快被割出大小不一的伤口。但几个马甲却不闪不避,唯有余缺手中的长刀随着指尖微微外拨,如柳絮随风,就这么顺着熙的攻势,宛如拂尘扫雪般掠了过去。
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割去了熙的一缕丝。
黑色的丝缓缓下坠,宛如正在捕猎的蜘蛛吐出了一口蛛丝。熙终于意识到了余缺的古怪,不止是几人宛如一体的攻击,更怪异的是,周围这几个男人好像即使现在死在她剑下,只要余缺能刺中她,也心甘情愿当这个踏脚石。他们亲密地过分。
熙眼中先是突然浮现出一丝疑惑,紧接着是厌恶。自师兄对她刀剑相向后,她就不想看见外人出现这种亲密,现在看见这个场景,更加让她无法再忍耐下去。
夕阳完全下沉,天空中只剩下一点微末的余晖。在又一次刀剑相击后,余缺的刀被振得脱手,摔在了沙滩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他就被熙居高临下地一剑刺中胸膛,钉进地面。
熙单脚踩在他试图动弹的手腕上,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极为蔑视和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他人呢?不是说他是你的帮手吗?你都要死了,他还不出来?”说着话,熙将剑再次往下送了几分。
很疼,整个胸腔里宛如被炸开一样疼,呼吸宛如刀割。余缺偏头吐了口血,不远处,几个马甲神色阴沉,各自带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停在了原地。
“说话!”
熙很不耐烦,空气里有股浓烈的血腥气,她眼中的厌恶和烦躁几乎快溢了出来,见余缺不开口,她干脆脚尖用力,直接碾碎了余缺的腕骨。
一瞬间,清晰的骨裂声传出,余缺本就疼得白的脸色多了些虚汗,但他没叫出一声痛,反而是笑了一声:“我之前想过很多次,我也许永远也赶不上你进阶的度,我也许会死在你手里,那我到时候要怎么办。”
“就凭你?”熙嗤笑:“蝼蚁就是蝼蚁,也敢妄想和我比肩!”
余缺不在意她的嘲讽,看起来有点像是在自说自话:“不仅如此,我还想过,哪怕我赶上了你,哪怕我真能杀了你,但你直接去死,其实也不能平息我心头的愤恨。”
熙不至于因为这些话生气,但也不愿意再听他说些废话,手下愈用力,锋利的剑刃下流淌出更多血液:“说完了吗?他在哪!”她的耐心已经告罄,假如再没有答案,那就直接去死好了!
“所以……”余缺缓缓地转头看她,视线相接,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听闻玉清圣尊和神机玄女,是天上地下都难得的一段良缘?”
一股莫名的不详预感忽然萦绕在心头,熙有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强行压下。看见他脸上的笑,她低下身子,单手掐住了余缺的脖颈,咬牙道:“你在找死?”此时的余缺口鼻都是血迹,脖颈被掐得太过,窒息感让他整个面部都在充血,但他反而将嘴角的笑意越拉越大:“看来,你竟然还在恨他?真可笑,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你。”
这话让脖颈上的手愈收拢,稀薄的空气和大量失血,让余缺眼前开始眩晕,他像是被扔到岸上的濒死的鱼,努力地张合嘴唇:“他不惜用他的一切给你铺路,包括他的资源,他的名誉,他的生命,就为了能让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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