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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苏函霜一睡便是一天，知秋生怕苏函霜的身体受不住，时时来察看苏函霜的情况。苏函霜此刻的面上泛着浓浓的红晕，知秋摸了一下苏函霜的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知秋生怕苏函霜一睡不起，声调有点颤抖地去喊苏函霜：“小姐，小姐，您醒醒，知秋有些怕。”

苏函霜迷迷糊糊中听到知秋的声音，睁开了双眼。即使睁开了眼，苏函霜的意识也不大清醒，苏函霜哑声道：“去喊父亲，让他过来。”

知秋连忙答应道：“小姐，你放心，我马上喊老爷过来。”然后跑出了德兮居。

知秋跑去喊苏晋博，观夏向前伺候苏函霜。等到观夏第二次为苏函霜擦拭额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来者一把掀开厚布门帘。

“霜儿怎么了？”那道焦急的声音正是出自苏晋博。

苏晋博方从朝堂上回到丞相府，就被知秋拦住。得知苏函霜得了重病，连朝服都没有去换就匆匆忙忙赶来。

苏晋博看到苏函霜面色呈现出异常的病态潮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的模样，甚是生气。

苏晋博怒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小姐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观夏和知秋闻言慌忙跪地，知秋心中记着苏函霜的嘱咐，哽咽地说出一番言辞：“前日小姐去了梅林，却是碰到了二小姐，想是两人起了一些争执。小姐回来时，奴婢看小姐衣衫不整，发型凌乱。奴婢想问小姐发生何事，但是小姐没说清缘由，只道是姐妹玩闹，让奴婢们不要乱说话。”

“之后奴婢为小姐准备了热水，想让小姐沐浴后好好休息一番，也许小姐心情就能变好。小姐昨日早上起来时，觉得身子不舒爽，说要多睡一会儿，奴婢们就在外候着。结果小姐昏睡了一日，夜里还发了高烧。”

苏晋博又问道：“那大夫呢？没有请大夫来看吗？”

观夏回道：“奴婢们一看到小姐的面色不对，便去请了大夫来查看。大夫说，小姐不仅得了风寒，而且心中郁结，难以排解。因此变得病得更加厉害。”

苏晋博登时心疼起这个女儿，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样病了一整日，作为父亲竟然第二天才知道女儿的病情。

苏晋博心情很是不好，正要发作就听到身后苏函霜唤道：“父亲......”

苏晋博急忙应道：“爹爹在这。”他坐在苏函霜的床边，看着苏函霜病态的面色，顿时难受，轰走了那群粗手粗脚的下人，只留着他呆在苏函霜身边。

前一阵子苏函霜不慎落水就生过一场高烧，这才隔了几天时间，苏函霜又生起了大病，苏晋博轻声问着女儿：“是什么事情让你心情不好，好好的人说病就病了。”

苏函霜虚弱的笑道：“是女儿的不对，父亲担心了。”说完就咳嗽了几声。

苏晋博蹙眉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苏函霜皱了皱鼻子，像一只幼兽，撒娇般地对苏晋博说：“确实不舒服，我想再睡一会儿，父亲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苏晋博道了声好，看着苏函霜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下。

窗外的阳光淡淡地照进房间里，苏晋博看着苏函霜的眉眼有些怔神，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影影绰绰下，他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

文婉那时已怀胎七月，却仍然坚持为他绣各样的荷包。苏晋博心疼爱妻，劝道：“这些事以后再做吧。”

文婉却微笑着拒绝，手中银线缠在指尖绕了一绕，轻声道：“我不想等，如果能将这个荷包尽快绣好，叫你带上，我会更开心的。”

苏晋博知道文婉有自己的执拗，便不再阻拦，道：“那我陪你一起，你绣到何时，我就陪到何时。”

文婉掩嘴笑道：“真是傻气，难不成我不绣了，你就不陪我了吗？”

苏晋博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向妻子道歉：“夫人说的是，夫君说错了话，该罚该罚。”

于是那段时光里，苏晋博时时陪在文婉身边，看书写字，吟诗抚琴，甚至是朝堂上的事情，苏晋博面对文婉也毫不忌讳。

苏晋博想把自己为大燕国效命的所有事都告诉文婉，想与最爱的她分享自己的宏图之志。

每次文婉都会笑着喂他一粒葡萄，称赞道：“我的夫君自然是最优秀的，将来我的孩儿，也有一个优秀的父亲。”她将苏晋博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笑容温婉又得意，“我很满足。”

这一声我很满足，让苏晋博看到文婉最后闭眼时的情景，渐渐地与眼前睡着的苏函霜重叠。

婉儿......

旧事想得有些失神，苏晋博抬起头来闭目了许久，再睁眼时，身旁只有一张略带稚气的小脸。他的婉儿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他们的女儿。苏晋博将手抚了抚苏函霜的额头，触手仍有烫意，他拿起备在床头的湿帕，将它敷在苏函霜的额上。

文婉曾经说过，她的孩儿会有一个优秀的父亲。苏晋博看着生病的苏函霜，觉得自己有些可恨。他根本不够好，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自从文婉去世后，苏晋博一直不敢直视苏函霜的脸，他担忧苏函霜的笑，担忧苏函霜的不悦，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能让他想起失去爱妻的痛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待到苏函霜及笄之时，苏晋博才惊然发觉，文婉已经离开了那么久。而这么长的岁月里，苏晋博一直误会着文婉的死因，他以为文婉的死是因为苏函霜的降生。

直到那日张氏暴露了马脚......

多日来隐忍的烦躁终于在今天破开了堤口，苏晋博的手攥成拳，张氏虽然是文婉的表妹，但张氏害了文婉，她没有理由再活在世上！

苏晋博走出苏函霜的房间，吩咐着在外等候的周管家，他冷声道：“此事不易张扬，要悄悄的做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